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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薛氏惯是个有主张之人,且性子急。她想着这边聘礼都抬过来了,若是再让八字一合,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故而,心里急得像惹祸上的蚂蚁,头天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便准备了礼物,迫不及待地上门去拜访郭母。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郭母眼见郭嘉大婚在望,虽有病容,但却兴致勃勃得张罗着娶亲一应事全。
装点新房,购买红绸,通知亲朋……郭母正想得热乎,这边薛氏便踩着正午的日头而来。
走近郭府的住宅,薛氏一看,这房子又小又寒酸,就他们府里的管事的苑邸都比不上,心里鄙薄之意更甚。待入得内里,见得郭嘉之母,她又先入为主。这妇人面色苍白,一副久病之相,怕没几日就要升天,再看她那朴素的衣着,简直连她身边的下人都不如。这若是将自己的女儿嫁过来,那必是既过不得好日子,却又要守孝一两三年,白白的将大好年华都挥霍了去。
由此,面上的脸色更是差了几分,对着温和有礼的郭母不冷不热,干脆直接道:“姐姐,妾身今日来是同你商讨小女与令郎婚事的。我薛氏乃名门望族,自来儿女娇惯得紧,吃苦不得。所以今日妾身亲自到你府上,就直接和你把话说开了。这门亲事,我不答应。”
郭母一听,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心头哪有不明之礼,只故作镇静道:“这是令府家主之意么?”
她早年便知道薛氏这么一个人,对她有几分了解,由此才先问道是不是王川的意思。
妇道人家之话作不得数,薛氏
一听她以此来推脱,心里十分不爽,面上更是显出七分怒意道:“令府瞧着一清二楚,令郎在外还没挣得出息,倒是某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便招惹了一大堆,这教我这作母亲的如何放心,难道真让我女儿过来吃苦受累不成。总之,话今儿就给你摊开了,我的女儿断不会来到卿府上,至于我家夫君,他敢不听我的话么?”面色一厉,她神情高傲的望着郭母,生怕这穷亲戚没完没了,当即又放软话道:“此事是吾府食言在先,但为了小女之名声,必然要委屈令郎些。对此,我府定当给予丰厚之补贴,并在士途上相助令郎一把,这样他也不亏。”
如此气人的话,郭母饶是再好的脾性,如今也被撩得肝火过旺。
“若王大人答应,犬子定然不敢高攀。”郭母的话也说得硬气,薛氏见对方已经应下,当即喜上眉梢,嘴角咧开,不禁笑意盎然道:“这不就对了?左右令郎声名也不太好,有了我们的补贴与关照,日后不愁娶不到好人家之女。由此说来,倒还是你们赚了。”
郭母此时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只面色铁青道:“如此厚礼,不敢领受,贵府千金之尊,小妇人家领受不起,即日便将这婚礼作罢!”
“如此甚好!”薛氏趾高气扬的走后,郭母心觉对方欺人太甚,心里为不能将郭父生前最后一个遗愿实现而难过,但人却清醒的认知到这场婚事对郭嘉有害无益。
端看那薛氏为人处世的态度,她所教出的女儿又好得了哪里去。她想得十分清楚,郭嘉需要的是位知情识趣,懂得照顾人的女子,是以也没有多加纠结。
吩咐好了仆人停止一切准备,郭府一下子清净下来,郭母无事可做,便有些心灰意懒。
走近书房,见郭嘉丝毫不受外物所扰,仍孜孜不倦地刻苦攻读,脸上的寒意不由散去了几分,忙唤下人准备汤食给他补身。
郭嘉坐于屋内,或许是感受到了母亲投来的目光,于是抬起头来,便望见了对方满含欣慰而又充满忧思的目光。
内心不由一沉,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如往常一般关切孝顺道:“母亲怎不在家休息,是嘉不好,累您操劳不休。”
郭嘉之言真挚体贴,哪一个母亲听到这样说,心里不受用?
只是心里高兴归高兴,郭母见儿子这样懂事,心里便更加心疼忧虑道:“奉孝,之前那门婚事,是我们高攀于人家,经为母仔细思量,还是觉得找个能懂你、可以照顾好你的人才好。故你王伯父家,咱明日就去把这婚事退了。此外,你须得注意,这女儿家不同男儿,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对方之名节着想,你能一己担下,便就全担下吧!”
听着郭母语重心长的话,郭嘉点了点头,不疑有它道
:“但凭母亲吩咐。”
说完,一时书房为静,只伫立着母子二人,相互关切而望,身边似乎有些秋风萧瑟之感。良久,郭母望着郭嘉颇为沉重的长叹了一声,想着自己近来身体每况愈下,恐时日无多,再看郭嘉至今仍孑然一身,便不由想起了伊秋。
“那丫头倒很会照顾人,可惜了!”她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接着便叮嘱了郭嘉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然后便琢磨着给他安排一个麻利顺手贴心的体己之人,好让自己走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