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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效回到房内时,脸色比方才和缓了许多,康平不免疑窦丛生,揽了蔺效便要问个究竟,内室忽传来德荣公主的质问声:“余若水呢?怎么他身为案首,今日却连人影都不见?”
里面隐约有人陪着笑回道:“余案首最近正告假,方才下官已着人去请了,不巧余案首恰好出门给人诊视,现已再派人去请了。”
“一个太医院的太医,本该随时候命,他倒好,竟敢私自给旁人诊视,谁给他的胆子?”德荣又急又气,令人立时将余若水找来,一刻不许耽误。
吴王面色也不好看,沉声吩咐仆从道:“去查查余若水给谁诊病去了。”
蔺效拦住那名仆从,道:“不必了,余若水给我的一位朋友诊治去了,这会应该快过来了。”
吴王一愣。
里面德荣听到蔺效的话,一腔怒意顿时化为无奈,扬声唤了蔺效进去,拉着他叹气道:“究竟什么朋友让你这般上心?阿芫眼看着不好,你快令余若水莫再耽搁了,让他速速过来给阿芫诊治。”
蔺效宽慰道:“余太医已在赶来的路上,多半这会已快到了。”说着往床上一望,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夏芫的脸色似乎比方才又难看了几分。
夏荻自告奋勇道:“余若水家住何处?我亲自去请他!”
这时有下人欣喜地在外通报道:“余太医来了!”
众人神情一松。
余太医不紧不慢迈着小步子进到内室,先是环顾屋内一圈,又给驸马和德荣等人行了礼,这才上前给夏芫诊脉。
良久,余若水翻开夏芫眼皮看了看,沉吟一会,起身道:“郡主是受了惊吓,心气涣散,神不守舍,这才久睡不醒的。惊者平之,臣这便给郡主开药,先服一剂试试。”
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夏芫,起身到外室开方子。
一碗浓浓的药汁下去,夏芫终于悠悠醒转,见德荣等人忧心如焚地围在床旁,有气无力道:“阿爷,阿娘。”
德荣喜极而泣,搂了夏芫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又急唤了余若水进来诊视。
余若水看过之后,只说让夏芫静养几日,不要再受惊吓,便可无虞了。
康平见夏芫见好了,高兴之余,不免又恢复人来疯的本质,跟夏荻等人说着说着,便比划起今日大隐寺惊险的一幕来。
“哗啦啦一下子来了好多人,个个手里都拿着刀,我上前就跟他们比划,一下就放倒了一个!可惜他们人太多,我的雪奴红奴又不在身边,到后面,我实在应付不了了,要不然怎么会让他们把阿芫掳走?”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将沁瑶那一节彻底抹去不提。
蔺效又好气又好笑,却也不便出言纠正,只得任由她天南地北地胡诌。
“除了阿芫,这些匪徒可掳了其他小娘子?”吴王未亲临现场,又没来得及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此时见康平如此说,难免有些好奇。
“不曾。”德荣尤有后怕地说道,“他们的目标自始自终只有阿芫一人,记得当时靖海侯家的小娘子还曾跌倒在地,他们却偏偏舍近求远,一径掳了阿芫欲要翻墙而去。谢天谢地,惟谨身边的护卫及时赶到了,这才没让他们得逞。”
说到这里,德荣猛然想起什么道:“那位太史令家的瞿小姐不知怎么样了?多亏她拖延了匪徒,否则阿芫还不知会落到什么境地呢。”
“瞿小姐?”夏荻错愕道,“瞿小姐今日也去了吗?”
蔺效听在耳里,目光如电地看向夏荻。
康平不屑地撇撇嘴,刚要说话,床上的夏芫却捂着帕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母亲,我还是觉得有些气闷。”好不容易平复了喘息,夏芫恹恹地拉着德荣的袖子道。
余人见状,哪还记得什么瞿小姐的事,忙又一叠声令人去请余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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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效今晚不当值,从韦国公府出来,便径直回了澜王府。
思如斋里温姑早备妥了一切,一见蔺效回来,便殷切地问:“郡主没什么大碍吧?”
崔氏今日回府时弄出好大一番动静,李嬷嬷等人又是请御医,又是抓方子,弄得澜王府鸡飞狗跳的,温姑想不知道都难。
蔺效接了温姑手中的茶,言简意赅道:“现已醒来了。”
温姑欣慰地点点头,世子因为担忧郡主,在韦国公府逗留到这么晚才回来,可见心里有多看重郡主了。想来多半是常嵘这孩子想岔了,什么瞿小姐曲小姐的,哪能跟仙女似的郡主相提并论呢?
她想着不经意往帘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听风和扫雪还在厢房等候吩咐呢,上回跟她们一提给世子做通房的事,她们便羞答答地应了,别提有多愿意了。这些日子以来,也耳听面命地教了她们不少东西了,今晚难得世子回府歇息,一会便让她们过来伺候世子。
蔺效脑中想着如何抽丝剥茧查明大隐寺的事,哪能注意到温姑的小算盘?喝完茶,便进净房洗漱。
等他心事重重地从净房出来,一抬头,却不妨发现床前怯怯地立着两名仕女。
二女如出一辙地只着一件齐胸褥裙,袒!露着大片白花花的肩膀和胸!脯,面色绯红,目光羞怯却又隐含旖旎。
“听风扫雪?”蔺效先是震惊,旋即迅速地冷静下来,压着怒意问:“谁让你们进来的?”
二人齐齐上前给蔺效行了各礼,柔声道:“奴婢们奉温嬷嬷之命伺候世子。”
蔺效语结,他早该想到,若不是经过温姑的首肯,这两个丫鬟怎敢不请自来?唉,他这个乳娘什么都好,就是跟常嵘一样,总喜欢自作主张。
他这样想着,冷声对听风和扫雪道:“我不用你们伺候,下去!让温嬷嬷进来,我有话要问她。”
听风和扫雪错愕地互看一眼,脸上烧得就快着火了似的,世子竟然不让她们服侍?难道是看不上她们的姿色?
蔺效见二女磨磨蹭蹭不动,面色一沉,扬声道:“听不到我说话?”
二女吓得一激灵,忙慌慌张张行了个礼,退下了。
过不一会,温姑一脸错愕地进来了,温声道:“是不是听风扫雪伺候得不好?世子莫生气,乳娘这便好好训训她们。”
蔺效皱眉道:“乳娘,今日之事只此一回,往后再不许像今日这样擅作主张。”
温故难得见蔺效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冷峻的表情,倒也不惧,只思索着说道:“世子可是瞧不上听风和扫雪的模样?”按说两人模样也算百里挑一的了,尤其是扫雪,肤色又白又润,仿佛能掐得出水来似的,身姿更是难得的丰盈玲珑,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喜欢呢?
蔺效见温姑尤未明白他的意思,语气加重道:“乳娘,您听好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事,尤其不喜欢身边的人自以为是,随意干涉我的喜好,哪怕是您也不行,懂了吗?”
温姑注意力却只放在蔺效前一句话上,不喜欢这样的事?她迷茫了,世子自三岁起,便由先皇钦点了几位高人教习武艺,一路顺风顺水长大,连个伤风咳嗽都少见,身子骨是显见的结实,难道竟有什么隐疾不成?
蔺效见温姑露出绝望的表情,知道她想岔了,陡然觉得一阵憋闷,烦躁道:“总之,您往后要是再敢胡乱安排人,来一个我发卖一个。”
温姑听着这话,慢慢琢磨出一点味道来了,她挨着床沿坐下,笑着看着蔺效道:“世子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这会心里有了人,便看不上其他庸脂俗粉了。也好,日后郡主进了门,你们小两口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地过日子,再好没有了。”
蔺效蹙眉:“郡主?什么郡主?”
温姑脸色一变:“颐淑郡主啊!王爷和德荣公主不都有这个意思吗?”
蔺效霍地起身道:“您别胡说了!根本没有的事!”
温姑见蔺效面色里有震惊,有不耐,独独没有喜色,骤然明白过来,缓声道:“郎君难道还惦记着那位瞿家的小娘子?”
蔺效一怔,脸直红到脖子根,暗骂常嵘一句,默了一会,坦然道:“是,您说的没错,除了瞿小姐,我谁都瞧不上。乳娘,我累得很了,话既已经说明白了,请回房吧,我要睡了。”
说完,径自脱了鞋,直挺挺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不再理温姑。
温姑好一会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这个情形,世子还真就打算娶那个瞿小姐了,可……郡主那边到时候可怎么交代?还有皇上和王爷那,就瞿小姐这么个家世,皇上和王爷怎么也不会点头的。
她忧心忡忡地出了会神,见蔺效渐渐发出匀净的呼吸,显然已睡熟了,拿他无法,只好展开锦被替他盖上,轻手轻脚地离开。
温姑一走,蔺效便睁开眼睛看着帐顶。
羊角灯柔和的光线映射在帘幔上,眼前渐渐出现一个穿着褥裙的身影,娇柔明媚的脸庞,澄澈的眸子,白皙秀气的脖颈,再往下,便是她青涩动人的曲线
蔺效想着想着,呼吸渐渐变得有些不稳,身子也燥热起来,他忙翻了个身,强行闭上眼,将心里那个如野兽般蠢蠢欲动的念头驱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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