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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陆禀今却话锋一转,有些严肃地说,“明雪,你那么聪明,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说句实话,这件事我希望你就此放过,不要再深入,也不要再追究,毕竟你那位朋友米小麦的事情已经大事化小,有惊无险。”
是啊,那个人来头那么大,背景那么雄厚,即使是薄辛和陆禀今这样的人物也不敢轻易得罪,她又拿什么去追究。
但她还是有些不服气,不说出来,她心里会觉得压抑,会觉得窒闷,“是杜美茵?是不是?”
见他冷着脸不回答,她又问了一遍,“是她吧……你早就猜到她了,是不是?”
“明雪,你不要再问,”陆禀今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常,便用手在她手背上安慰地拍了拍,“是不是她不重要,关键是,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望着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阮明雪摇了摇头,难掩心里的郁愤和难过,“难道,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难道嫉妒谁看谁不顺眼,就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看着别人痛苦,看着别人被误会被唾弃?”
她自嘲的笑声,引来旁人的注意,陆禀今故意挥手招来服务员,要了一份冰镇雪梨做掩饰,他太清楚她性格里的自尊和倔强,即使把厉害关系摆在她面前,恐怕她也未必会低头,“明雪,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没有公平不公平,为了自保,我们必须忍受一些不能忍受的东西。”
很多年前,他离开家乡,登上飞机,孤身远赴美国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可是阮明雪忍不住内疚自愧,“所以,杜美茵就可以因为喜欢你,随心所欲地设计陷害别人,而小麦就要为我们做炮灰?”
当初,严开酒后闹出那样的风波,陆禀今为了压下负面影响,不惜放下身段去接近和讨好杜美茵,而她为了帮助他确定杜美茵的真实想法,贡献了那样一个愚蠢的计谋。
现在,杜美茵醋坛子打翻了,装作什么贵人钦点米小麦压轴出场,冷眼看着她在T台上露点出丑,冷眼看见她被众人唾骂耻笑,甚至不惜一切地指使媒体把这件事炒大,似乎不看着自己的“情敌”痛苦绝望,走投无路,誓不罢休。
小麦遭受到了这样的屈辱和不公,全因为自己和陆禀今,现在他却让她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她感到无力和悲哀,“Jerry,你说不会让我受到伤害,会不会有一天,面对选择,你也会劝自己忍受?”阮明雪冷笑一声,重复他的话,“忍受那些你不能忍受的东西?”
陆禀今看着她失望痛苦的样子,心里触动,忍不住想安慰,可是又知道阮明雪这样的女人一向不信任口头的承诺,于是收回了那些安慰的话,“明雪,这个话题,我不想再谈,周末,有时间的话,陪我去一个地方。”
这是今天,他约她出来吃饭的原因。
上次,他在她面前随口提过一次,只怕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已经忘记,所以他今天特地又说一遍,“希望你不要拒绝。”
那个地方,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久到自己都快忘记。
可是每每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他又恨不得从大洋彼岸飞回来看一看。
现在这件事变得触手可及,他却踌躇犹豫,不敢轻易去做,毕竟回国之前,他就安排好一切,每一步都要慎重,否则一损俱损。
拖了这么久,他已然冷静下来,心平气和,按部就班,可是遇上了阮明雪,他又改变了主意,“如果你没意见,周末我开车去接你。”
阮明雪记得上次答应过他,纵使心绪不佳,也不好轻易食言,毕竟米小麦的事情因他而起,也因他解决,“好,周末我陪你去。”
她并没有问他去什么地方,就坦然答应,陆禀今释然地笑了起来,点头:“那就这么定,你不要再答应别人。”
周末,天气不算晴朗,可空气清新,微风和煦,很适合出门。
阮明雪早早起来,洗漱了一番之后,随意套了一件薄款针织衫,对着镜子检查了下妆容,见没什么不妥,便去赴约。
下楼的时候,隔壁苏阿姨和苏伯伯正拎着一篮子菜上楼,阮明雪刚想打招呼,就看见对面的苏伯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哼,不像话!”
她尴尬地站在那儿,进退不是,苏阿姨却赶忙在自家老头子胳膊上狠狠捏了一把:“叫你别买这么多,你非不听,早上要是择不完,就别吃午饭了。”
说完,应付似地朝她笑了笑,便推着苏伯伯进家门。
阮明雪摇了摇头,莫名其妙地走出小区。
门口,陆禀今的那辆黑色宾利已经停在不远处等她了,那辆车被洗得一尘不染,埕亮大气,停在本就不宽敞的小区门口,十分显眼。
陆禀今见她下楼,摇开车窗,“你可以再睡一会儿,不用那么早。”
阮明雪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把一份自己早上现做的蔬菜三文治和一份煎蛋递了过去,“如果你不挑剔,应该不难吃。”
陆禀今接过放在腿边,“我已经吃过早餐。”
阮明雪觉得多此一举,想把东西拿回去,可是陆禀今却一把握住她手,“你还没听我说完,我已经吃过早餐,可是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些,之前那些很难吃,我不介意再多吃一份。”
说完,他又笑了笑,难得一见的笑容,“尤其是你做的。”
阮明雪心里切了一声,可是忽然望着车窗外的蓝天白云,心里不知不觉地生出些甜蜜来。
之前,她没有发现,原来她也是个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女人,不喜欢听,恐怕是没有遇着对的人。
陆禀今发动引擎,驶出荔湾小区,一路转上绕城公路,向郊外驶去。
路上,两人心情都不错,陆禀今想起了什么,问:“刚刚我在楼下等你的时候,一对年纪颇大的老夫妻经过我身边,看了我的车好一会儿。”
“哦?”阮明雪知道这对老夫妻就是隔壁的苏阿姨和苏伯伯。
“你知道那位老伯伯看了一会儿之后,做了什么事?”
“什么事?”
“他对着我车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啊?”
阮明雪终于明白了,刚刚在楼道里苏伯伯那句反常的话,他一定是认出了陆禀今就是常常开车送她回来的男人,也一定认定了两人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苏伯伯一向袒护程洋,自然觉得程洋搬出小区公寓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你没有解释过?”陆禀今轻轻叹息。
阮明雪冷笑着摇头,“为什么要解释,我又不是要活给别人看。”
“那么如果你不在乎,我也不需要再回避。”陆禀今笑。
阮明雪不明白他意思,“你说什么?”
“你那么聪明,真的需要我再说一遍?”
“……”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那么我可以经常来你这,甚至去你的公寓坐一坐?”
“你……”阮明雪没想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红地把头转向窗外。
男人笑得更加春风得意。
车驶出主城区的时候,阮明雪问,“我们去哪?”
陆禀今没有正面回答,“去了你自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