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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萨餐厅,陆禀今一个人从门外走进。
目光往餐厅内旋视一周,人很多,大多是周围写字楼的上班族,那张之前他和阮明雪坐过的座位正坐着一位身着白色紧身衬衫,黑色铅笔裤的女白领。
阮明雪不知因为什么事耽搁了,竟然还没有到。
陆禀今想了想,走到那位女白领面前,淡淡道:“女士,你大概还有多久用完餐?”
女白领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端着一小块芝士披萨往嘴里送,听到男人近在耳前的说话声,不屑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本来冷冰冰的脸上忽然生出一丝红晕来,眼睛也瞬间绽现出意外和惊讶的光芒,她没想到搭讪的是这样一位身材颀长,气质清贵,面容英俊的男人。
“先生,你想坐这里?”女白领只能认为是这个理由,可是余光瞥见周围还是有空位的,不禁内心窃喜起来。
很明显,这个儒雅好看的男人想和自己套近乎。
陆禀今看见女白领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不动声色道:“嗯,我习惯坐这个位置。”
习惯坐这个位置?这个理由真烂,看上自己就看上自己了,有本事搭讪,还不好意思承认,女白领心里腹诽,但其实还是有一种中了彩票似的惊喜和甜蜜的。
陆禀今解释完之后,就不再说话,而是径直坐在了女白领的对面。
看见男人精致好看的脸孔近在咫尺,女白领不禁心跳加速,赶紧把桌子上随意散乱的食物理了理,然后又下意识地把额前的刘海往耳边拨了拨。
女人在他面前的这些动作,陆禀今故意视而不见,只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餐单点餐,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比他往常吃饭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可是阮明雪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刚想打电话给她问问怎么回事,对面的女白领满面笑容地开场,“听先生的口音好像是松原人?”
陆禀今敷衍地点了点头:“嗯。”
如果抛开他出国的这么多年,以及已经加入美国国籍的事实,他确实是松原人。
只是大多时候,他差点忘记。
那些被时光尘封和掩埋的人和物已然离他远去,不可逆转,所以这么多年,他不敢苛求,只身一人,可是,人总有孤独的时候,哪怕心里的秘密再不能说,他也有想要找人倾诉的时候。
他是个固执的人,很难为什么事改变,直到阮明雪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她没有那么完美,可是独一无二,他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
“先生,我也是松原人,”女白领对自己的工作十分自豪,昂然自信地说道,“MI地产公司行政总监,很高兴认识你。”
陆禀今摸了摸腕表,冷冷道:“女士,我想你误会了,我坐在这里无意于认识你,只是这个座位我女朋友喜欢。”
女白领原本想了一堆的话题套近乎,听到这句话,明艳骄傲的脸上突然现出一道裂痕,尴尬而愤怒,原来自己自作多情,以为这个男人是想要与自己搭讪,而事实上人家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看上去他还很宠她。
这真是叫她下不来台,可是这种情形,让不让都是自取其辱,于是故意若无其事地冷哼一声:“你女朋友喜欢,你带她去高级餐厅啊,来这种地方,还好意思挑座位。”
这种话已经够难听,可是陆禀今不屑与这样的女人口舌之争,只挥手招来服务生点了几样阮明雪上次点过的菜品和饮料。
他坐在对面不走,女白领也不好赶他,目的达到就行,何须失了风度。
门口,阮明雪早就到了,可是看见陆禀今正与一位外貌较好的女白领对座着说话,也就没有走进来打断。
这一幕,她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却忍不住想笑。
陆禀今做起这种霸道不讲理的事来,居然能做得那般理所当然,那般优雅淡漠,明明自己不对,反而让对方先失了分寸。
那位女白领,她依稀有印象,似乎就是上次广场大屏幕播了薄辛的那条人物访谈之后,她在斑马线上拉住的那个女人。
当时她还花痴兮兮地说,薄辛带着一群手下和她们公司竞标,说薄辛如何酷,说着说着差点就要被一辆车撞到。
只是这种女人心高气傲,大概不会注意到她。
“明雪……”
忽然耳边响起陆禀今喊她的声音,男人正在朝她挥手。
阮明雪走了过去,“Jerry,不好意思,有事耽搁来晚了。”
陆禀今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只关切地问,“这么久没吃东西,饿了吧,我已经点了你喜欢吃的水果披萨。”
“嗯,”阮明雪点头,但女白领仍坐在陆禀今对面,她也不便强坐在人家旁边。
谁知陆禀今直接让服务生把菜品和饮料端上桌,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女士,我的女伴到了,这是两人座,我想那边的位置更适合你。”
陆禀今所说的位置是这家披萨餐厅的单人排座,女白领看了一眼明显不愿意,可是在大厅广众下被一个气质清贵的男人这样驱赶,又实在太丢脸,不禁端着未吃完的食物,跺着鞋尖,气呼呼地走开,走得时候还愤愤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怎么,你不是不舒服吗,还不坐下来?”陆禀今见阮明雪站在原地,没有落座的意思,不禁站起来拉她的胳膊。
阮明雪轻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在原先女白领坐的位置,“Jerry,你……”
“如果你想说我不讲道理,那就别开口。”陆禀今把一份新鲜出炉的水果披萨切好推了过来,“我一向是这种人。”
“Jerry ,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明雪知道男人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她,不禁放缓了语调,“其实,旁边还有很多空位。”
陆禀今瞥了眼她说的那些地方,摇了摇头,“不,我不喜欢,这张座位是你选的,以后再来,我只会坐这里。”
“……”
男人眼里显示出来的固执,让阮明雪微微震撼,她突然失去与他对视的勇气,因为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心里的波澜。
“明雪,我说过,和你在一起,我想要得到的越来越多。”
在她低下头来吃披萨做掩饰的一瞬间,陆禀今忽然伸出一只手来覆上她的,轻声说,“我终于理解,为什么薄辛会屡屡纠缠你,因为除了商人这个共同点外,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是相似的。”
“……”她想脱口而出,你和薄辛不是一类人,可是又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因为她的世界还是相对单纯,有很多事也许她根本看不到。
陆禀今看见她眼里的微小挣扎,扬起嘴角苦笑:“明雪,我不是个完美的男人,有时候,也很世俗,也很小心眼,遇到对手的时候,会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比较,即使表面很平静淡漠,但也有惶恐的时候,害怕不努力,自己想要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去。”
“这就是我,有七情六欲的,自私排他的,想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紧紧攥在手中的我,这样的我,希望你理解。”
阮明雪从来没有想过,陆禀今这样高高在上,冷漠淡然的男人会有一天在自己面前说这样多的话,还是这样一番深入内心,全无保留的剖白。
初见的时候,他不是这个样子,甚至深沉高傲,惜字如金。
现在的他与那个时候的他,确实有很多不同,不过做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好过做一尊冷冰冰的雕像。
其实,她是喜欢他的这些改变的,只是她不想表现出来,“Jerry,上次你说帮我调查陷害小麦的幕后‘贵人’,找到线索了吗?”
阮明雪不想再和陆禀今深入那些让她不自然的敏感话题,找借口分散他注意。
陆禀今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他宁愿顺着她,再说他答应过她这件事要给她一个说法,便照实点了点头,“线索已经有了。”
“那么那个人是?”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