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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圆润的缩在怀里,甚至不用看我也知道,娜娜吓坏了,于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心情重新变得恶劣,看向黑发异种的眼神也更加狞恶。
黑发男人冷着张脸,如神一般居高临下俯视的姿态消失无踪,目光里浮着几丝惊疑不定,不过他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叫铺天盖地的岩浆吞没。
海军大将赤犬萨卡斯基又一次出手,金红岩浆流毫无预兆泼洒开,先前叫他拦截的黑发男人彷如蜡像,哼也没哼就此消失。
三千度高温灼烧空气,岩浆液化地表发出特殊的古怪焦臭味,也有部分漫过河堤流入水中,很快,此处山腹深处暗流围成的港口升起浓浓水汽。
视野一片朦胧,浓密雾汽深处几线银亮滑过,伴随着惨叫声,凄厉而短促,紧接着,咫尺之间蓦然闪现一道气息…我下意识地翻转手腕,手中刀尖悄无声息直直插/过去。
[咯——]一记细响,刀锋撞到障碍物。
不多时,雾气挥发一点点淡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我眨了眨眼睛,看清楚出现的人是何方神圣。
道伯曼中将,手中所执武/士刀横在胸前,恰恰挡住我直刺他要害的刀尖。
愣了愣,嘴角微不可察抖了抖,我想,呃~这是个意外来着,任谁在看不清周围的时候,发现有人悄没声出现在附近,头一个反应都是拿刀子扎过去,不是么?
然后,发现自己失误,我力持无辜的慢慢挪开刀尖,道伯曼中将是好意(大概),我想这位将领应该不是打着趁乱铲除异己的主意,所以啊~
“抱歉,条件反射。”我给出一个理由,顺便笑得眯起眼睛。
结果对方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随即收刀入鞘,曼声开口道,“安娜夫人的反应快得惊人。”收刀之后手仍是习惯性地搭在刀柄上,语调不咸不淡,“比起在马林弗德…”
“现在似乎还不是闲谈的时候呢~”抢先打断他说到一半的话,我移开视线,环顾周遭一圈,最后又收回目光,抿了抿嘴角,“一个不留…吗?”
道伯曼中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耸了耸肩,面色如常地走到几米之外,站定。
当然,我也没指望对方回答,因为那个也不算问题,仅仅是我自言自语…而已。
一个不留————山腹内的港口,不到几分钟时间已经…没有海军以外的生存者,前来迎接的十数名女侍,连同朱红楼船上原本那些年轻男人,全部死亡。
放眼扫过去,均是一刀劈开头颅…
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水中也有几具载浮载沉,浓腻血腥味挥散开,混合岩浆液化一切过后的焦热,形成一种古怪刺鼻的味道。
山洞通道插着油脂火把,更高的洞窟顶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乌黑暗沉,光影半明半灭,两厢映衬更显得…现场阴森恐怖。
我努力抬高视线,故作目不斜视状,不是什么假惺惺的悲悯胸怀,实在是这场面太倒胃口。
离开马林弗德远航这支舰队,原订计划就是彻底摧毁异种盘踞的岛屿,大将赤犬全权负责,想当然,是一个不留,甚至连岛屿都将灰飞烟灭。
我没有多余同情心来怜悯这座岛上的任何生物,即便…或许当中确实存在无辜者,我只要救回娜娜,其它的事,我…
冷血吗?这种心态实际上因人而异,或者该说,因为立场不同而不同。
黑发异种是敌人,他控制的这座岛屿,即使真的有无辜者生存其间,对我而言…即使不是死有余辜,我也会袖手旁观,甚至必要时我会…成为海军的战力。
我同情无辜者,谁来同情安娜和娜娜?
…………
隔了会,稍稍‘运动’完毕的一众海军们分散开查探环境,我怀里这只熊孩子象是终于从惊/变当中找回理智,磕磕巴巴的开口,“您…那个…”
低下头,我看着悄悄伸手攥紧我衣服的熊孩子,她眼巴巴的盯住我,神色却微微瑟缩,看得我忍不住心疼,“我是妈妈哦~娜娜。”
她呆愣几秒钟,紧接着露出一个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声音里的鼻音更浓厚起来,她象小时候那样,眉毛眼圈一点点一点点的泛起红色…
“妈妈?你是妈妈?”软软的腔调,委委屈屈的皱起脸,反反复复一边哭一边道歉,“我不记得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抬手揉了揉她的脑门心,我试图安慰她,和小时候一样,“妈妈不需要小孩子道歉,我只要你好好的。”
真的,只要你好好的,怎么样都…没关系。
揉完熊孩子的脑门心,我拿开手,正想呃~摆出一个稍微放松点的表情,好让她不要这么紧张,谁知道这孩子双手直接环抱过来,也不知是误会了什么,她把整张脸埋进我的颈窝,小声哽咽很快变成嚎啕大哭,委屈得…让我恨不得…将那个黑发异种找出来千刀万剐。
抬手扶着熊孩子的后脑勺,也没有继续安慰她,我知道,因为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哭一哭就会好,所有委屈愤怒所有不得已的妥协,哭完了就烟消云散。
我知道,一眼看见就明白,她吓坏了也委屈得厉害,她近些天一定吃了不少苦,虽然不知道黑发异种如何欺骗,不过我想…肯定脱不了当年那一套。
当年…欺骗安娜的那些,我的娜娜肯定也…
刚刚听那些话就能听出来,黑发男人…不要脸的东西!
…………
一边不急不缓地拍抚哭得浑身发抖的熊孩子,我强制按下心头升起的怨毒,偏过脸,目光放到一起来的这些海军身上,尤其是赤犬大将。
他此刻掌心托着一只电话蜗牛,想必是正在向彼端接收信号的舰队下达命令————登上朱红楼船之前商定的作战计划。
昆布兰珊瑚海海域巧遇后,黑发异种出言相邀,我自然是答应下来,海军方面却想当然不肯放我独自离开,后来就变成这样。
赤犬大将和道伯曼中将,以及他们各自带领的十几位将官,加上我,一行不超过二十人登上黑发异种的船,随着朱红楼船前来。
海军舰队由鼯鼠中将全权指挥,紧随其后。
我不知道黑发异种是太过自大还是别有所图,总之,他根本不在意登船的我们这些人,甚至落在后方追踪的海军舰队。
海军的目的是彻底摧毁这座岛,黑发异种应该很清楚这点,奇怪的是他…似乎胸有成竹。
一开始我觉得很奇怪,后来朱红楼船启航,看到航线内海域的情况,我大概才明白一些,楼船航行在幽冥海流之内,航线隐秘又古怪,海军很可能无法追踪。
最后抵达的这座岛,更是无法确定坐标,连它究竟是不是塞什尔,都不得而知。
我想,黑发异种有恃无恐的原因,有一部分应该也是因此而来吧?海军舰队被隔离在远方,抵达这座岛的人员相当于孤军作战…因此,黑发异种才会毫不在意。
当然,我相信海军舰队有他们的方法能追踪到此地。
比如说,行动开始前赤犬大将交给罗纳德少校那张撕成两半的生命卡。
…………
另外就是,我也不认为黑发异种这么好解决,赤犬大将一击对幻影来说构不成致命伤害,消失后不再出现,一定还有后续。
黑发异种怕是躲在暗地里酝酿别的什么…并且很快会出手。
我不太在意黑发异种的目的,无论他想做什么,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至于海军…海军的目的是彻底摧毁这座岛,至于该如何完成任务,那是赤犬大将的事。
海军舰队援军抵达只会是时间问题,那之前…
嘛~
抬手拍了拍哭声明显变小的熊孩子,等她红着眼睛抬起脸,我就笑眯眯的哄她,“等下不要离开我太远,知道么?有香酥小鱼干吃哦~”
“那是什么?”她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迷糊,不过…应该是条件反射吧?她可能连自己都没发现,听见小鱼干,一张脸的表情就变成(≡w≡)。
可爱得要命!我忍不住捏了捏熊孩子嘟嘟的脸颊,然后出言恐吓,“要是再跑丢,小鱼干就送给隔壁家老花猫吃了哦~”
“不会丢的!”她下意识摆出不高兴的别扭表情,马上伸手死死攥住我的衣角,嘴里嘟嘟囔囔,“不喜欢猫,小鱼干是我的!要很多很多!”
“你乖乖的就很多很多~”我得意洋洋的微笑,然后看被安抚(拐带)成功的熊孩子眯起眼睛,见她还是习惯性的小动作,于是我的一颗老心不知有多慰贴。
天晓得我有多担心,从找不着熊孩子开始就没一刻安宁过,现在找到她,她安然无恙,我也就什么都没所谓了。
不记得我这个妈妈,不要紧,忘记她过往的人生,不要紧,只要她好好的…
…………
打断这边其乐融融气氛(大雾)的是赤犬大将。
这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用电话蜗牛连线的通话,走过来站在不足半米的距离外,默不吭声的抬高视线————
大半张脸都藏在帽檐阴影底下的赤犬大将,即使不说话也明显散发出一种…不耐烦的情绪。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娜娜整个人僵硬掉,大概是赤犬大将的眼神着实不善,我家熊孩子肩膀缩了缩,慢吞吞的试图不着痕迹的往我怀里躲。
于是,被自家孩子求保护的意图愉悦了的我表示,这种时候果断是需要大人出面斩妖除魔了对吧~
清了清嗓子,我一边把熊孩子捞出来护到身后,一边抬起头,目光对上赤犬大将,露出四颗牙的微笑,“萨卡斯基大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言,这个男人…周身气势果然缓和了些,虽然不说话,但是抿成直线的唇稍依稀仿佛翘高一厘米左右弧度,导致他看上去也就没那么冷漠又苛刻。
“乘船离开,与舰队汇合后发动全面进攻。”
隔了会,这男人总算开了金口,说话时抬了抬下颌,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随后看见…不久前离开查探情况的将官们已然折返。
他们聚在道伯曼中将身侧,一行人不动也不言语,显然是在等待指挥官下令。
短暂的静默过后,赤犬大将冷声道,“登船。”待得收到命令的将官们开始行动,他复又偏过脸,音量压得很低,“战国元帅命令,以你们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不战而退丢了他海军大将的面子还是怎样,转身前这男人嘴唇像刀刃一样紧抿着,散发出冷峻气息。
当然,这种小细节我不会在意,因为…找到熊孩子我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离开,这座岛…实在感觉不好,踏足此地,除了不寒而栗之外,我总觉得潜意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