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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方丈回首一看,笑道:“乃是我徒弟广智携徒孙惠炳下山游方时机缘巧合寻得。”
孙悟空冷笑一声,上千揪着老方丈的手腕道:“老和尚,这龙牙乃我敖烈师弟身上所落,掉进鹰愁涧找不到了。既在你这,便快快归还。”
“啊?这——”老方丈见了孙悟空那雷公脸,一时恐惧继而面露难色,道:“高僧,龙牙乃至宝,怎可凭你一面之词便相赠于你?万一是你一时起意——”
锦宁一听就不乐意了。玄奘好歹大国来的和尚,怎会贪他这一颗大门牙?她小声在孙悟空头顶说道:“那个啥烩饼还是烩面的不是说见到白龙锯角退鳞化为龙马?叫他来不就是了。”
孙悟空听见烩面,再次无语了。他提出要惠炳出来对峙,老方丈立刻照做。此误会自是解开。金池老僧面露愧色,道:“是贫僧有眼无珠冤了长老。只是龙牙得来不易,此地地远人稀,不似大唐物资富饶,实是无甚宝物。平白归还当真割舍不得。”
孙悟空闻言立刻怒了,抓着他的脖领子道:“你老头儿还想敲诈俺一笔不成?”
“不敢不敢!”金池老僧抠着他的手指求饶。哪知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力大无穷,又岂是他区区凡人可以撼动?他连忙解释道:“贫僧只是见长老身上这袈裟名贵无比,竟是相见恨晚。可否请长老借贫僧细观一夜,明早一定归还。”
玄奘定是不愿轻易相借,又拿出观音所赠不得随便示人那套托词。无奈几番推脱不过,只好答允。孙悟空在一旁不好置喙,只能见招拆招了。
金池立刻欣喜非常,取了龙牙归还,着人准备斋饭,又腾了客房给他二人居住。
是夜,孙悟空拿着龙牙给龙马神奇地装了回去,龙马终于心情大好地吃起草料来。深秋的夜晚也算是天寒地冻,他只着一单薄麻衣,回了客房见玄奘有些拘缩,将自己的棉被也搭在他身上,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锦宁一路见着他细心医好白马,又贴心地照料玄奘,心里不禁升腾起一股浓浓的好感来。说不定这猴头也没她想象中的那样顽劣。除了长得帅,还是有很多其他的优点的嘛!
正兀自琢磨着,孙悟空忽然抬手弹了她一下,这一下不轻不重,丝毫不带任何不礼貌的意味:“睡了么?”
锦宁有些意外,赶忙道:“还没呢。”
他双手交叠抱在胸前,上身倚着床柱,底下还翘着二郎腿儿,传音道:“你叫什么名字?”
“锦宁。锦绣的锦,安宁的宁。”她小心翼翼地说完,就在等他开口吐槽她的名字不好听。
但过了半晌,他也没再说话,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月光皎洁,冷冽的寒风时不时吹响木质的窗子。旁边传来玄奘低沉的鼾声,却仍旧是静谧。锦宁左右摇晃着身子,忽地有些想念灵山了。
也不知道金善跟晋和两个人现在在哪呢。
一个要去收服黑熊精,一个要去收服红孩儿。如今想来,好像都没有她这个好呀。取经虽然苦了一点,可这猴子……
一种微妙的情绪划过脑际。依着他暖融融的身子,她自是也不怕冷,倚着紧箍一角沉沉地睡了过去。
彼时,她不知是在何地踉跄行走。街道两旁的人皆投来异样的目光,对着她指指点点。她仍是不解之时,空气中忽然传来嗖的一声,接着一根沾了水的鞭子便打在后背。她吃痛闷哼一声,回头只见一脸上有刀疤的壮汉正拿着鞭子驱赶她呢。
她转身想跑,脖子却被紧紧勒住不得动弹。挣扎中,她只得跟着那绳索的牵引跨过一个又一个灼热的火圈。烈火燃了毛发,痛苦的呻/吟被绳索勒紧堵在吼间,她低下头去揉被烫伤的地方,赫然发现自己下面是毛茸茸的身子。
周遭的人不断叫好,逐渐有铜钱重重地砸到身上。她脚下一滞,眼看就要栽倒在火团之上,胳膊却被一双柔软的手拉住。
她抬眼一瞧,是个模糊又熟悉的人影。
一道光占领视线,锦宁陡然惊醒,身下的孙悟空亦直起身子,警惕地望向窗外。
梦境离奇,可梦里那巨大的痛楚与悲伤却仍堵在胸口久久不肯离去。她心下明白了些什么,低头道:“大圣,做恶梦了?”
孙悟空顿了顿,从床上一跃落地,语气里是十足的不屑:“俺老孙天不怕地不怕,哪里来的恶梦?”
锦宁苦笑:梦里的场景如此陌生,肯定不是她曾经历过的事情。况且梦中那毛茸茸的身子——怎么想都跟她身下这个嘴硬的猴头十分吻合。
度化这种事,大抵都是这样,你只有能走进他的心里,才能将佛性带进他的心呀。
只是她没想到,当年大闹天宫叱咤风云,令一众天官闻风丧胆的齐天大圣,竟也有这样落魄的经历吗?
他轻声穿墙而出,身形轻巧而迅速地在几个房梁上轻踩掠过,最后停在一间十分豪华的禅房外。
他抬手在嘴里沾了些唾沫,才刚要去戳那窗户纸,屋里便传来一声闷响。那是钝器割破血肉的声音。
紧接着,血光划过,猩红的鲜血溅了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