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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嚎四起,尸横遍地。猎猎风中,海棠拄刀而立,滴滴殷红顺着刀刃滑下,湿了刀尖下的泥土。一身黄 色布衣上沾着大片鲜血,就像一幅随性的泼墨佳作,却透着死亡的气息。海棠木簪已断,一头长发在风中凌乱,阴戾而诡异。一旁,莫扬担忧的望着精疲力竭的海棠,已经辨不出那身血衣下哪里是伤口了。又或者,她满身都是伤口。
“有两下子嘛,不过,这只是个开始!”鹰熦戏谑的勾起唇角,缓步退到一旁,其余的黑衣人当即向两人展开新一轮的进攻。海棠颤抖着提起手中的刀,已经是全靠着意志支撑才得以站立。可是,她不能就此放弃,更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倒下。倒在血泊中的满满脸朝着她的方向,正看着她呢!
“你想死在这里吗?”莫扬退到她旁边,为她守住了后背。海棠摇了摇头,腹中突然一阵抽痛,手中的刀骤然垂落,最后又成了支撑她的拐杖,前方的黑衣人趁势挥刀砍下。莫扬大惊,却抽不出身前去相救。海棠一手捂着绞痛的肚子,一手握住刀柄,凭着最后一口气举刀相挡。
‘锵’的一声,两刀相撞,海棠只觉得虎口一麻,刀已脱手。黑衣人的重刀再次披头砍下,海棠垂首望着面前的阴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了好多事情。想到了太子哥哥赠她的赤凰血石,想到了挂在锦鱼床边的鳞纹长剑。想到了始终不见白鹭的鹭湾,想到了李老爹说过会给他们送去莲雾尝尝……好像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却又串成了她这大半年里全部的离奇经历。从初春到寒冬,不过大半年而已,却已彻底颠覆了她的人生。
而现在,所有的无奈和‘奇遇’,都将结束了……‘锵’,又是利刃相撞的声音。海棠先是一愣,跟着缓缓睁眼,正好看见面前的黑衣人轰然倒地。身后有马蹄声快速接近,海棠随众人一起循声望去,只见又一黑衣人驾快马飞奔而来,眨眼便到了身前。一见来人脸上的皮革面罩,海棠便知此人是影卫一员。只是,会是谁呢?非影有伤在身,是非央还是非墨?
“不愧是影卫第一高手!”鹰熦走上前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悠闲和随意,看起来很是忌惮面前的人物。
非墨扫视了一眼浑身浴血的海棠,虽无只言片语,冷峻的脸上却布满杀意。鹰熦自知敌他不过,也就没必要让手下人白白送死。高举右手做了一个手势,狼蛛一众随即散去。鹰熦微眯着眼望着勾魂死神一般的非墨,眼里噙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落,鹰熦一跃进了旁边的树林,不过眨眼,狼蛛的人便已经全部撤离。动作迅速,秩序井然,足可见其组织纪律之严明。
海棠扔掉手中的刀力竭倒地,莫扬见状,赶紧上前将她扶住。非墨走到他们面前,眸中寒光已尽数敛去,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这边是去洛邑郡。”
“我们就是要去洛邑郡!”莫扬回答,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他既然救了海棠,显然是友非敌,也就不去在意他身上的冷冽。
非墨望了海棠一眼,见她始终痛苦的捂着肚子,满头大汗,不由得蹙了蹙眉,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口瓷瓶递给莫扬。“一 日一次,取温水送服,辅以静坐调息。”说罢,又转向脸色煞白的海棠,余光倾注于她腹间。“找大夫看一下。”
“谢谢!”海棠艰难开口,汗如雨下,已经猜到了他是非墨。非墨闻言,也不多言,将马唤过来后绝尘而去。
“你怎么样?”莫扬打量着手中的药瓶,察觉到海棠要挣脱他往前走,赶紧将药瓶收好跟上去扶住她。海棠没有回答,紧咬牙关朝血泊中的满满走了过去。腹部绞痛已经好些了,心痛却在逐渐显露。海棠憋了一口气,竟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满满……”海棠低低唤着,墨眸盛伤,语已凝噎。扑到满满身边,海棠颤抖着抱起她那小小的身子,本就是一身血衣,如此一来更是被染上了触目惊心的暗红。满满的眼里还有恐惧,干净白皙的小脸沾上了混了血的尘埃,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一旁,文夫子脸上有血迹,身上却没有伤口。眼球凸出,血丝毕露,一脸惊恐之像,竟是被活活吓死的。
突然生出这样的变故,莫扬心里也压抑得很,却也无力回天,只得叹着气合上文夫子的眼睛。身侧,海棠坐在地上抱着满满那只剩些许余温的身体,眼圈泛红,却不见泪水。青丝凌乱,满身血渍,活脱脱的一个疯婆子。
大晴的天突然就变了,乌云蔽日,狂风大作,浓重的血腥味随风四散,引来一群食肉的秃鹫在空中盘旋。
海棠抱着满满的尸体坐了很久很久,莫扬知她心痛,却终是不忍见她如此伤心欲绝,遂想出言安慰。然而刚想开口,却见海棠将手覆在了满满胸前的刀柄上。刀随手抽离,只听‘噗’的一声,暗血四溅,喷了海棠一脸。
莫扬没有再说话,随地捡起一把刀朝不远处的小山包走去了。
天快黑了,莫扬才带着一身泥土回来。满满身上的血已经全部凝固,海棠也像被冻僵了一般。满满已经冰冷的身体还在她怀里,她就这样坐了好几个时辰。
“把满满给我吧!”莫扬半蹲在海棠面前,作势要去抱满满。海棠一愣,空洞的眸子缓缓回神,竟是刚发现莫扬去而复返。
见莫扬满手泥土,海棠瞬间猜到他想做什么。
“先带文夫子过去吧,我马上就带满满来。”海棠嘶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就像尖刀划过坚石一般刺耳,却莫名的让人心疼。
莫扬没有再坚持,抱起一旁的文夫子朝小山包走了过去。海棠看了满满一眼,不舍的将她放到地上,艰难的站起身子往茶寮里走去。狼蛛的人一出现,茶寮里的人便在第一时间逃之夭夭,此时茶寮里早已经没有活物了。
海棠径直走到烧水处,用木盆装了一盆水回到了满满身边。重新将满满抱在怀里,海棠撕下衣服一角沾了水,轻柔的给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海棠想,虽然满满不会说话,可她知道她一定是个爱干净的孩子。满满,如果没有遇到她,一定会长成世间上最好看的女子。
心如刀绞,海棠终究没有忍住眼泪,也终于可以偷偷哭一会儿了。眼泪簌簌而落,冷却之后迅速凝结成了晶莹剔透的珍珠,胡乱的散落在衣裙上。海棠不由得一慌,手忙脚乱的把珍珠捡起来塞到怀里。就在这时,莫扬回来了。
见海棠在给满满擦脸,莫扬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越来越暗的天空。
纵使万般不舍,却还是只能将满满埋于尘土。莫扬选了一处小山包作为她和文夫子的长眠之处。在那里,往南能遥望桐城,往东能看到洛邑郡。尘归尘土归土,希望在另一个世界,不会有恐惧,不会有伤痛,也不会有哑症……满满,她会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坐在祖父怀里,用最婉转的嗓音唱着最动听的歌。
赶在夜幕降临之前,海棠和莫扬入了洛邑城。狼狈不堪的两人引得来往路人纷纷侧目,也纷纷绕开躲避。人性就是这样,既好奇,又怕惹上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