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先斩后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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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勤政殿

“皇上,卢公子求见。”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帝王的神色,见他面色平静,窦行云这才弓着身子上前禀报。

今儿个早朝,大臣们纷纷上书说起民间的那些个传闻,令皇上很不开心。作为贴身侍候的太监总管,对皇上的心思他多少还是能窥探一些的。早些时候就曾听闻皇上对裴家的那位三小姐情有独钟,如今朝臣们没事儿找事儿,非得将那一位从秀女名单中踢出来,皇上的脸色能好看么?

可是作为帝王,是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的。皇上刚登基不久,还有许多地方被朝臣们牵制着,有些身不由己。可是在他看来,皇上对那位姑娘是真的动了心思的,否则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儿。

听到窦行云那熟悉的尖锐嗓音,顺德帝从奏章中抬起头来,淡淡的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窦行云再次躬下身子,应了一声,便出去宣旨了。

与往日那个嬉皮笑脸的潇洒公子有所不同,卢少棠今日的神色可以说是极为难看。俊朗的脸上不带一丝的笑意,就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银子似的,脸黑得跟锅底有的一拼了。

“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卢少棠撩开袍子,不卑不亢的跪了下去。

顺德帝起初没抬起头来,直到发现哪里不对劲了之后,才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朝着正前方多瞄了一眼。“你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多年的至交好友,顺德帝极少见到他这副深沉愤怒的模样,心中难免感到惊讶。

“皇上,草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奏。”卢少棠仍旧黑沉着一张脸,言下之意很明了,就是想要单独谈谈。

顺德帝对他自然是放心的,大手一挥,就将殿内的太监宫女儿全都打发了出去。“起身吧…现在可以说了?”

“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卢少棠从地上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姿屹立在御案前,与年轻的帝王平视。

顺德帝见他如此谨慎,神色也跟着肃穆了起来。“能够让你这般严正以待的,想必一定不是小事。说说看,又有谁想要造反了?”

“近来,草民的探子回报,说是京城外一间破庙闹鬼。草民自然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便命人查探了一番。原来,是有些人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出的风声。草民偏不信邪,便乔装在那里守候了几日,果真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顺德帝最是不喜欢这般拐弯抹角的,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卢少棠摸了摸鼻子,他这不是想要将事情讲得更为合理一些嘛。“真相就是,庸王府里的谋士与朝中重臣相勾结,想要图谋不轨。”

提到前太子,顺德帝不屑的冷哼道:“就凭他那些虾兵蟹将,也想谋反?”

“明面上的太子党,皇上的确处理了不少。可隐藏在暗处的人,却未必都清理干净了。据草民所知,草民那位二叔近来似乎也常偷偷的往城外跑…”

卢少棠与现任镇北侯的关系,顺德帝是早就知道的。表面上两家人井水不犯河水,可私底下的肮脏手段可就多了去了。若不是老侯爷早有防范,卢少棠这条小命儿能否保得住都还难说呢。

“他隐藏的真是够深的…”顺德帝握紧了折子,冷峻的脸上渐渐浮起了杀意。

手握重兵的大臣,本就该韬光养晦躲避锋芒,如今,那人倒好,居然暗地里小动作频频,还与废太子勾结,这无疑更加惹人猜忌。

“若是隐藏的不深,又如何能够以一个庶子的身份继承爵位?”卢少棠嘲讽的勾起嘴角,对先皇做出的糊涂事儿很是鄙夷。

即便是护驾有功,也不能坏了祖上定下来的规矩,将爵位传给一个姨娘所出的庶子。自古以来,嫡庶尊卑有别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正统就是正统,不容玷污。人性都是贪婪的,尝到了权势带来的甜头,他又如何会心甘情愿的放弃?如此一来,即便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会翻脸无情。

“朕正打算收回兵权,他就不安分的一头撞上来,甚好。”顺德帝将手里的奏折一丢,露出决然的神色。正愁找不到正当的理由来,他就不怕死的敢与庸王勾结谋反。不得不说,卢少棠带来的这个消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沉默了一阵,顺德帝又开口问道:“齐王叔昨儿个递了牌子进来,说是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你觉得这里头可有什么玄机?”

端木太后也就是昔日的端木皇后,那可是当年助纣为虐,害死淳贵妃的不二帮凶。他会那么好心的进宫探望?

卢少棠对皇家的事情可没兴趣掺和一脚,道:“冤有头债有主,皇上又何必理会这些小事。他们之间的恩怨,就让他们自个儿解决好了。”

“话虽如此,可毕竟这皇宫是朕的皇宫,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朕的颜面何存?”

“皇上也说了,这皇宫是您的皇宫,就算会发生点儿什么,谁又敢往外头传?”

两人对视良久,一个挑眉,一个撇嘴。

许久之后,卢少棠才从勤政殿走出来。窦行云没听见摔杯子的声响,总算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驿站

“主子,有人送了一封书信来。”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后,破风才将它递到齐王殿下的面前。

齐王刚回京不久,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在预料当中也在预料之外。

迅速的将信件的内容浏览了一遍,齐王沉静的脸上不由得绽放出一丝笑意。“这小子还真是不知道客气…”

见主子露出鲜有的轻松,两个侍卫皆是暗暗好奇。

“看在他帮了本王一把的份儿上,本王就勉强答应了。破风,你去备一份好礼,送到相府去。”齐王心情颇好的勾起嘴角,朗声吩咐道。

“主子这是要…”破风木着一张脸,不明所以的问道。

“本王与相爷乃是忘年交,既然回京了,自然是要去拜访一下的。”齐王说的冠冕堂皇,从言语上根本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只是,刚一回京就与内阁首辅大臣私交甚密,这样可是大大的忌讳啊!

“主子…”破风想要劝说,却直接被拦下。

“本王自有分寸。”齐王露出威严的一面,二人皆低下头去,不敢再有异议。

“记住,一定要高调一些,最好闹得人尽皆知才好。”

无奈,木头一号破风,木头二号乌鸦只得乖乖的听从吩咐去街上采买礼品,然后抬着两口大箱子招摇的在街上晃了一圈,大摇大摆的在相府门口停了下来。

这件事儿,迅速的京城传播开来,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聊资。

“听说没,齐王殿下刚回京,就往相府送东西,也不知目的何在…”

“齐王殿下这架势,好像是要上门提亲啊…”

“莫非齐王殿下看上了相爷家的闺女?”

“你别瞎说…相爷的嫡女,早就许给了王家的嫡长孙,一女怎能配两家!相爷家又不止一个未出阁的小姐…”

自然,这个传闻也传入了某个人的耳朵里。

据说那一日,勤政殿的杯子换了两遍。

据说那一日,相爷下朝之后便请人看了黄历。

据说那一日,某人躲在府里偷着乐了半天。

静默斋

“这流言还真是可怕…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居然说的跟真的一样。”侍书从外头买了针线回来,听着满大街说齐王殿下有意求娶相府孙小姐的事儿,就不由得觉着好笑。

裴瑾正专心的捣着钵子里的草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方才小灰飞进后花园的时候,因为太过肥胖,不小心撞到了假山上,肚子上划了条口子。裴瑾见它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便将它带了回来。钵子里绿油油的药泥,便准备拿来给它敷伤口的。

侍书说的口干舌燥也不见主子搭理,只得闭了嘴,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事务上。

裴瑾小心地将药汁涂抹在小灰肚皮上的伤口上,小灰舒服的咕噜咕噜叫了两声,任由着她摆布,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将手头的活儿交待给身边的侍书,裴瑾净了净手,坐回了榻上。“记住,每两个时辰敷一次。”

侍书扫了一眼那很是享受的鸽子一眼,摸了摸鼻子道:“这家伙到底都吃了些啥,怎么长这么肥了?”

裴瑾懒懒的歪在枕头上,有些昏昏欲睡。可是在睡着之前,她还是打算先替这小家伙正名。“严格来说,它不是鸽子,而是鹰的一种,叫做隼,而且还是体型最大的白隼。别看它长得像鸽子,性子也还算温和,等再过一段时日,就能有两三个鸽子那么大了。”

侍书一脸震惊的打量着那闭目养神的小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难怪每次她想要逗弄它的时候,总是会被鄙夷,原来它根本就不是鸽子!想到鹰凶残的本性,她就不由得流了一身冷汗。万一惹怒了它,给她破了相就不好了。

“小灰灰…不,鹰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日后,我一定好酒好肉的伺候着,您千万别抓花我的脸啊…本来就长得勉强了,若是再留下几道爪印,那就更嫁不出去了…”

侍书念念有词的嘀咕着,生怕它秋后算账。

侍画有些忍不住笑了,道:“你也有这么胆小的时候?”

“我小的时候被鹰啄过,到如今脑门儿上还留着疤呢…”侍书心有余悸的说道。

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裴瑾迷迷糊糊的听着她们小声议论着,不知不觉的就沉入了梦乡。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未时三刻了。尚未完全清醒,就听见外头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询问一番过后才知道,原来是二少爷在武试中拔得头筹,被皇上钦点为武状元,并赐予了从七品的盛京游牧副尉。

书香门第出了个武状元,怎么看都觉得很带喜感。

不过,令裴瑾好奇的是裴祺那小子究竟从哪里学来的一身功夫,还偷偷地去参加了武举的选拔。

门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断地传来,才让她稍稍回过神来。“侍画,扶我起来吧。”

睡得时间久了,身子都有些麻木了。

“二少爷刚回府,应该会去雅安堂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小姐可要过去?”侍画好意的提醒道。

“是该去去的…”裴瑾慵懒的坐在梳妆镜前,喃喃说道。

侍画手脚麻利的替她重新梳了个元宝髻,又拿了一件织锦披风给她披上,这才搀扶着她出了门。

雅安堂内显得十分热闹,就连月余没露面的马氏也大大方方的坐在老夫人的下首,笑得一脸的温和。

裴瑾进去一一行礼问安,这才对着裴祺恭贺道:“祺弟高中状元,又得皇上赏识,当真是可喜可贺!”

裴祺笑得有些拘谨,但眼里那抹骄傲却遮掩不住。“长姐谬赞,小弟愧不敢当!”

“行了,都是一家人,别太生分了。祺哥儿中了武状元,也是一件大喜事。晚上就在雅安堂摆上两桌,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好好地热闹热闹。”大家长发话了,自然没人敢反对。

众人有说有笑的在一起吃了顿饭,很晚了才散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心里最难受的,恐怕要数裴骏了。突然由一个嫡少爷变成了庶出的,这打击不可谓不小。虽说庄氏一视同仁,没有苛待了他,可到底还是隔着一些什么,并不怎么亲厚。加上庄氏又是个再端方不过的,他那些甜言蜜语和哄人的功夫根本无法施展。所以他在府里的日子,只能用得过且过来形容,饿不死就是了。

马姨娘过世之后,他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可以前养成的大少爷脾气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全改过来的,除了吃喝玩乐他什么都不会。而原先被他踩在脚底下的裴祺,闷不吭声的就弄了个官儿回来做,裴骏想想就觉得不是个滋味。

“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长此以往,这相府岂会有我的立足之地?”他一颠一跛的在屋子里徘徊着,脾气越发的暴躁起来。

严重的危机感令他警觉起来,心中的斗志也被激起。

这一夜,难以入眠的还有马氏。因为这天夜里,裴燕山让她推进了隔壁的耳房,便没再出来。

原先的那些恩爱,全都成了泡影。隔壁房里传出来的阵阵暧昧的声响,令她痛不欲生,却也颇为无奈。

谁叫她无法生养呢?更何况,那个丫头还是她主动给他安排的。苦笑了笑,马氏捂紧了嘴巴,才没让哽咽声传了出去。

翌日大一早,马氏去雅安堂请安回来,江嬷嬷便领着那个叫绿烟的丫头来到了她的面前磕头。

“昨儿个你伺候老爷辛苦了…江嬷嬷已经派人将偏院里的竹园收拾出来了,今后你就住在那里吧。”马氏不冷不热的说了些场面上的话,便抬手将她打发了出去。

江嬷嬷见她面色还算好,便不由得多了句嘴。“夫人何必这般委曲求全,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单独给个院子也太抬举她了。”

“这事儿我跟老爷提过了,老爷也是准了的。虽说还不是姨娘,但保不齐过些日子就该升位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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