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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黑暗中对峙着,谁也没有出声。
最终,还是卢少棠放弃了这场无声的争论,轻咳两声打破沉默,道:“丫头,谁惹你生气了?”
几乎是不经过大脑的,裴瑾就将心底真实的想法吐露了出来。“除了你,还能有谁?!”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住了。卢少棠是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而裴瑾则是直言后的懊恼。卢少棠惊讶于裴瑾不同与别人面前的真性情,惊艳于她娇嗔时候的娇媚模样,惊叹于她出乎意料之外的亲昵态度。这对于他这个一直潜移默化别有企图的人来讲,真可谓是大大的惊喜。这丫头,总算是待他与别人不同的。
裴瑾说过这话之后,便一直紧咬着下唇,恨不得将那说错话的舌头给嚼烂了。虽然处在黑暗中,别人无法看到她的神色,但她知道脸颊肯定是红了,隐隐发烫着。
突然,卢少棠轻笑出声,眉眼都弯了起来。“嗯,都是我的错。那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消气儿呢?”
如此一来,倒是让裴瑾哑口无言了。
她刚才不过说的是气话而已,他哪里做错过什么。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一些想法,加上被卢老夫人那盛气凌人的姿态给弄郁闷了,这才拿他当了出气筒。她心里倒是痛快了,可气氛却是尴尬到不行。
见她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卢少棠心里骤然泛起一阵甜意。试探的朝着她走了两步,果然那丫头便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了两步。
嘴角的笑意更深,卢少棠满满的自信也回来了。“怎么,丫头你怕我?”
“谁…谁怕你?”裴瑾壮着胆子说道。
“不怕,你躲着我干嘛?”卢少棠又逼近两步。
裴瑾身后已经是桌子了,再也没有可以退的地方,只能假装镇定。但胸腔里那颗剧烈蹦跶着的心脏,却放佛不是自己的了,不听她的控制。
卢少棠倾身,将双手撑在桌子的边缘,眼睛却一直的落在她那涨红的脸上,一刻也没有移开过。他的墨发顺着肩头滑了下来,与她鬓边的发丝纠缠不清。眼角的笑意愈发的明显,黑漆漆的双眼放佛一个黑洞,快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裴瑾退无可退,腰已经抵着身后的桌沿了。纤细的双手扶着桌面,呼吸也变得不畅,几要憋死过去。“喂,你离这么近做什么?”
卢少棠依旧维持着那个动作,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丫头,你在说谎。”
他的语气肯定。
裴瑾慌乱的移开视线,硬着头皮不肯承认。“谁说谎了?”
“你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还有…你紧抿着双唇,似乎怕泄露了心底的秘密。”卢少棠浅笑着分析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裴瑾呼吸一窒,有些不敢相信的抬眸瞪着他。这位仁兄,您该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居然能将她的心理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个世界真是太玄幻了。一个裴姈还不够,还弄来这么一个妖孽!
虽然被心上人盯着打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那目光古怪的连他都吃不消的时候,卢少棠还是识趣的适可而止,慢慢的直起身子来。“就算本公子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丫头你也不能这样痴迷的看着本公子啊~”
裴瑾缓过劲儿来,呸了一声,脸上满是鄙夷。有这样夸自个儿的吗,真是太自恋了!
“有事就说,别磨磨蹭蹭的,像个娘儿们似的。”裴瑾的毒舌模式一旦开启,火力便猛不可挡。
卢少棠差点儿没被她一席话给噎死,心里的怒意却稍纵即逝,尚未形成便已消散。“的确是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何事?”裴瑾镇定下来找了把椅子坐下,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卢少棠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衣袖里的圣旨往桌子上一丢,道:“这是我从皇上那儿弄来的,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帮你摆脱入宫的命运。”
他说的冠冕堂皇,但心里其实紧张的要死。若是裴瑾否决了,那么这道圣旨便形同废纸一般,根本不值得一提。
裴瑾拿起那道明黄色的卷轴,借着外头微弱的光线浏览了一遍,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无疑,不管她的决定是什么,最终牺牲掉的还是她的亲事。
进宫,她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况且,她对赵永岑这个仅仅一面之缘,却总是喜欢在背后操纵别人命运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根本就没有好感,更别提要与无数的佳丽共享他这一个夫君了。
可若是嫁给卢少棠,心里又极为矛盾。
若是没见过卢老夫人,或许她还是有些愿意的。毕竟,经过刚才的一番试探,她明明白白的知道了她的心。对于他,她好像是喜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起了微妙的变化。
最初的相见,是在济源寺里。他一身白衣,翩翩而来,温文尔雅的形象令人印象深刻。在寺里的那场大火中,他伸手揽着她的腰,从容不迫的将她带离了危险之境。再后来,他送了两个精明能干的婢女贴身保护她。他们见面的次数其实也不多,但是冥冥之中却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此刻他夜闯她的深闺,她也没有排斥的感觉。这,便是男女之间隐隐牵绊着的感情吧?
可今日卢老夫人的那副姿态,却让她打了退堂鼓。即便是原先在蒲州裴府,老夫人也没有这位郡主出身的老太太难搞。田氏对她,顶多也就是漠视,不闻不问而已。可若是嫁入镇北侯府,这一位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光是规矩这一条,就能让她脱层皮。
想想那种整日要绷着脸,谨小慎微的过日子,裴瑾就一阵头疼。
见她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卢少棠暗暗有些心疼。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伸至她的眉宇间,轻轻地抚上了那两道弯弯的秀眉。
裴瑾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额头上忽然一热,那温热的指腹按压着她的眉,来回抚摸着,显得暧昧不清。
“这个决定,真的很难吗?”他低声问道。
裴瑾回过神来,红着脸将头撇来,道:“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深思熟虑的。”
“只怕时机不等人,再有一两个月,便是秀女入宫的日子了。”他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直言不讳的说道。
裴瑾也知道时间紧迫,可是要她当着他的面说出那样羞人的话,她实在是难以启齿。谁叫她没他脸皮厚呢!
见她将下唇咬得泛白,他才知道他逼得太紧了一些。可若不一鼓作气的将事情给敲定,谁知道以后她会不会反悔?于是把心一横,继续火上加油。“若他还是个前途未卜的王爷,或许看在相爷的面儿上,还可以容许你反悔。可如今,他已经是万人敬仰的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容不得人拒绝。你若再与他对抗,恐怕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最后还得连累相府…”
裴瑾渐渐地冷静下来,脸上的潮红也慢慢的散去。“如此说来,我是非你不嫁咯?”
卢少棠扬眉,道:“还有一条路。”
裴瑾无声的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不过,从他那神态就可以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绝对没啥好话。
“大腕国使者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这一次也是奔着和亲来的。先皇膝下的几位公主不是早夭便是已经嫁人,这和亲的人选,自然得从皇室宗亲或者朝廷大臣家里的闺秀里挑选。或许,你想嫁到那蛮荒之地去?”
裴瑾给他一个白眼,就知道他是在戏弄她。
气归气,但她的理智还是有的。不过,他如此积极的为了她的事情而奔走,究竟有何目的?她可不认为他是因为太过善良,所以日行一善。
“卢少棠,你为何要帮我?”她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一回,反倒是卢少棠有些拘谨起来,脸上也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咳咳…这还需要理由么?想帮,便帮了。”
果然是个人精!
裴瑾暗暗磨牙,刚才被他闹了一个大红脸,该是她反击的时候了。“算起来,你我也只是泛泛之交。卢公子这般不予余力的相帮,莫非是心悦于我?”
如此没脸皮的话,名门闺秀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可裴瑾就想试试他的反应,故而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果不其然,卢少棠这个向来腹黑狡诈如狐狸一样的男子,在如此直白的询问之下,神态也变得极不自然,脸上的笑意也僵在了嘴边。
裴瑾见他这副僵硬的模样,心中圆满了。
哼,跟她耍心眼儿,还嫩着呢。
“咳咳…丫头,你一向都这么直白吗?”他努力镇定下来,抿了抿薄唇问道。
裴瑾先前还笑颜如花,转眼间又沉下脸来,似乎不怎么高兴了。“公子顾左右而言他,想必是我太过高估自己的魅力了。既然没有那个意思,那便算了吧。反正嫁给谁不都是一样,都要忍受自己的夫君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那还不如进宫呢,起码还能有个妃子的头衔,锦衣玉食,受人尊崇…”
卢少棠没想到一句找回场子的话,竟让她生了这样的念头,顿时就急了。“谁说不…你那啥了?!不喜欢能做那么多事来,只为了你能高兴?不喜欢,能跟自己的兄弟过不去,背后挖他的墙角吗?不喜欢能将本门主的信物交给你,几万号人听凭你差遣吗?丫头,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啊…”
一脸三句喜欢,立刻让裴瑾刚刚消散下去的红晕又爬了回来,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由自主的,她抬起手来捂住了发烫的脸,瞪着他的眼神也变得妩媚缠绵了起来。果然,男人的真心话都是要逼出来的!
不过,这样大胆的表白,还真叫人意外。
卢少棠忽然伸出手来,捉住了那细滑白嫩的柔夷,将它圈在自己温暖宽厚的手掌心里。“丫头…我是认真的…”
裴瑾脸上一阵发烫,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惜却敌不过他的力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快些放开…”
“唔…在娘子面前,可以不做君子。”他赖皮的捉着她的手不放,嘴角再次扬起傲然的弧度。
“谁是你娘子?!”裴瑾羞愤的狠狠瞪他,可惜收效甚微。厚脸皮的人,怎么能轻易的就被击退呢?而且拉扯之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便跟亲密了。裴瑾才不想这么快就被他给收服了呢,太早沉溺在感情之中可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他家还是那样复杂的情况。
卢少棠也不逼迫她,适可而止的收了手,深情的说道:“生同衾死同穴,我卢少棠这辈子只会有丫头一个娘子。”
裴瑾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溜了回去。能够让一个古代的男子说出这番话来,已经不是不易了。若是再要求太多,恐怕会适得其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即便他日后出尔反尔,有了别的女人,她难道就会坐以待毙,哭得死去活来么?
裴瑾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后,整个人就轻松多了。“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你还没说,今儿个究竟是受了什么委屈呢。”卢少棠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裴瑾心里微微有些感动,方才想要吐槽的心思也渐渐地淡了。不管那卢老夫人是个多么难伺候的人,她总是可以想到法子解决不是么?若是连这点儿事情都处理不好,那她就不配重活一世了。
“没有,只是累了一天,心情有些低落。”裴瑾委婉的说道。
卢少棠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没事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裴瑾睨了他一眼,娇嗔的女儿装表露无遗。
那欲语还休的模样,当真让人甜腻到骨子里。
卢少棠似乎看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轻咳两声,道:“累了就早些歇着…过两日,我便让母亲登门提亲。”
他还真是说风就是雨,裴瑾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不等她回复,卢少棠便心情倍儿好的站起身来,足尖轻轻一点,便从窗户掠了出去。
门外
侍书侍画二人在门口偷听了半晌,忽然发现叶嬷嬷走了过来,忙站好身子迎上前去,免得撞破了里屋两位主子的好事。
“嬷嬷这么晚了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叶嬷嬷扫了屋里一眼,发现尚未掌灯,不免有些好奇。“小姐可是累了,歇下了?”
侍书反应够快,顺着她的话说道:“可不是呢…白天要应付那么多的人,自然是累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房门便从里而外的打开了。
“小姐,您睡醒了?”侍画走上前去扶住她。
裴瑾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吩咐道:“去准备热水吧。嬷嬷可是有事?里面坐下说吧。”
因为尚在初春,夜里还是有些冷的。
裴瑾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转身回了屋。
叶嬷嬷跟在身后,看着她亭亭玉立的模样,大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小姐,姑小姐的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不知道老夫人可曾提及过小姐您的亲事?”
裴瑾端坐在玫瑰椅里,脱下来的斗篷搭在一旁的椅背上,露出她窈窕的身段。“嬷嬷是不是有什么体己话要与瑾儿说?”
叶嬷嬷见她猜出了自己的来意,便也不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掏心窝子的话说与她听。“这一次回侍郎府,老奴顺道去给舅夫人请了安。舅夫人可是一直念叨着小姐您呢,说是来了京城也不去侍郎府走动走动。虽说有老夫人疼您,可好歹还是隔了一些什么的。二舅老爷虽然官做得不大,可好歹也是小姐的亲娘舅。这俗话说的好,最亲是娘舅。小姐可莫要因为一时的安逸,而与舅家疏远了。听说这一次的秀女之中,李家也有两位表小姐要进宫。小姐若是得了空,便去侍郎府坐坐吧。”
裴瑾微张着小嘴,显得有些吃惊。“李家也要送人入宫?可知是哪两位?”
叶嬷嬷叹了口气,似乎对进宫一事颇为无奈。“一位是舅夫人亲生的二小姐李芳莹,另一个则是姨娘生的庶女李芳蕊。”
裴瑾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替她们感到惋惜。
二舅李琦乃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家中有一妻三妾,共六个子女。长子李元秋,次子李云冬,嫡长女李芳语,嫡次女李云莹,均是舅母方氏所出。另有两个庶女李芳蕊和李芳芽,分别由姨娘唐氏和柳氏所出。
嫡长女李芳语早已嫁做人妇,夫家乃是工部尚书府的嫡子,夫妻俩相敬如宾,也算过得不错。如今尚未出阁的三个女儿,有两个刚好满了十五,都是要进宫参选的。叶嬷嬷说的,便是这两位了。
“听闻莹表姐自小就学习琴棋书画,想必定能入选。”至于另一个庶出的蕊表姐裴瑾没有提及,不过据说长得倒是姐妹里头最为耀眼的。
叶嬷嬷附和了两句,便又将话题转移到了裴瑾的身上。“小姐也满十五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入宫参加甄选…”
一入宫门深似海。叶嬷嬷打心底是不愿意裴瑾进入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的,可是皇命难违,若是老夫人能早作打算,兴许小姐就不用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