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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当方季卿天刚亮就起来兴致勃勃的赶到区委会时,却看到杜言正坐在院子里和胡伟平聊天。
“杜主任你起的还真早,”方季卿有些意外的问,他一边说一边揉着太阳穴“我说杜主任啊,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老头子可是被你害苦了,回去之后可就没睡好,一直琢磨昨天晚上和你聊的那些事。怎么样,有兴趣继续聊聊吗?”
听方季卿虽然无意却是恰好说中事实,即便脸皮很厚杜言还是略微有点不好意思。
昨天整整一晚他都没有放过苏倩,长久的离别酝酿积攒的激情在一次次的欢好中不停的释放,当一切归于终于平静时,苏倩早已经是筋软骨酥,汗香淋漓。
只是毕竟两个人还没有正式结婚,虽然对他们的关系人人尽知,可苏倩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更重要的是苏倩不想因为这事对杜言产生影响,所以虽然觉得身上疲惫不堪,可苏倩睡的还是很警醒,早早的就离开了杜言的房间回到了胡伟平给她安排的隔壁的屋里。
杜言却是虽然“奋战”了几乎一夜,可天一亮就立刻起来了,正如方季卿说的那样,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到苏倩终于回到自己身边,想到两个人经过这几年的辛苦周折终于可以一尝夙愿,再想到的苏倩不但完全按自己之前安排的那样,终于在东海市站住脚跟事业也是蒸蒸日上,甚至还真的把方季卿这个宝贝给挖到平陵来了,杜言就怎么也睡不着,一早就赶到了区委办。
不过不论杜言来虽然早,可胡伟平却依旧是按照惯例第一个到的人。
“方教授,今天可不行了,我得到县里去办些事,这样吧我让胡主任陪着你们到处转转,看看我们新区,也请方教授吕先生多提宝贵意见,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再好好聊聊。”杜言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解释着。
说起来其实这时候他的心思一点不比方季卿轻松,一想到很快要到苏倩家去正式求亲,杜言就觉得自己这小心肝多少有点发颤,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怎么让他看得上眼的顾卫芬的形象,这个时候不但变得异常高大,甚至还充满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苏倩虽然尽量早起,可当她看到站在院子里聊天的几个人时,她的脸上还是不由微微发红。
吕晓光有些失落的看着苏倩脸上那隐带妩媚的样子,这明显是个刚刚受到爱情滋润的女性所特有的美好容姿,只是看着苏倩现在的样子,吕晓光的脸上却是一片阴沉。
对吕晓光那点小心思,杜言倒是也很清楚,只是在暗暗得意自己老婆的确魅力不小的同时,他却并没有盲目轻敌。
吕晓光也许只是小人物,可这种人却又是典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他在方季卿身边总是起些坏影响,倒是也颇为让人头疼。
看着杜言和吕晓光握手之后随即冷淡下来的脸色,胡伟平就上了心思,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杜主任对这位方教授如此关注,似乎还是让他的未婚妻想办法从东海市引荐来的,不过想到杜主任一向从不做亏本买卖,胡伟平就在心里打了主意,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位方教授伺候好。
至于吕晓光,说起来不论是与公与私,这个方教授的助手都似乎对杜主任的计划没起什么好作用,胡伟平这么想着,就对吕晓光加了份小心。
看到胡伟平在和方季卿说话的时候又时不时的应付吕晓光,杜言就知道胡伟平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暗示,说起来能有胡伟平这么一个知心知意的手下的确很舒服,很多事甚至不需要你刻意安排他就能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更重要的是,胡伟平又很明白分寸,知道什么事归他管,什么事不该多搀和,这和那些稍一身为领导亲信就不知进退,为了逢迎领导只会一味向前靠的人不同,胡伟平对自己该处于什么位置十分清楚,所谓远近适当,亲疏有别,在这方面胡伟平可说是已经通晓其中滋味。
看着胡伟平,杜言不由想起了涂向东,甚而想起了丁秉先。
如果说胡伟平是以这些细致工作逐渐确立了的地位,那么涂向东则是靠精明的审时度势始终让自己处于风暴之外,只是正因为如此,涂向东虽然先后伺候了几任县委书记,可却没有一个人把他视为心腹。所以尽管县委办主任的宝座坐的很稳,可涂向东的仕途也注定到此为止,不会再有大的发展。
至于丁秉先,杜言到现在觉得已经有些看不透这个人!
杜言甚至觉得,即便当初李培政没有来平陵,丁秉先的人生轨迹也会发生一个巨大变化,只不过那种变化也许就不是现在的他能想象的了,至于说在他记忆里,上一世的丁秉先为什么一直赋闲家中再也没有侧身仕途,杜言略一寻思之后隐约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在上一世,河西省最终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跨省经济桥这个对内地各省来说都异常重要的政策倾斜的机会,同样因此导致楚平早年间雄心勃勃设想的联省铁路项目再也没有得到新的重视,即便是做为被楚平大力扶植起来的省长郜克,也再也没有因为这个巨大项目带来的连锁反应,启用某些楚平之前的人手。
丁秉先就是在那种背景之下,逐渐沉沦最终失去了再次在仕途上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而现在,丁秉先不但有了另一个难得的机会,甚至因为机缘巧合,与楚平的女儿一起在平陵这个风云际会的地方一展抱负,这让杜言不禁为人生际遇的变化万千而暗暗感叹。
这一切的变化是来自谁呢?是自己造成的吗?如果自己当初不遇到宋嘉逸,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而自己与丁秉先以后的关系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如同和李培政一样,最终因为各自道路不同分道扬镳?
杜言想到这里心中暗叹一声,他向苏倩看去,恰好看到苏倩正向他望来的眼神,两人视线交汇,随后同时露出了个谁也说不清楚却又了然于胸的微笑。
就在杜言因为人生际遇而触景生情时,这时候的丁秉先正坐在自家的葡萄架下喝着早茶。
丁秉先一向有早起的习惯,不论冬夏他都起得很早,然后会沏上一壶茶水喝完之后才去上班。
以前在平陵通讯工作的时候,因为那就是个无所事事的清水衙门,所以丁秉先有时候干脆到单位去和他的早茶,而且往往是一喝就是一上午。
如今却是已经不同,丁秉先虽然在内心里并不想有什么太大变化,可多少也和当初在平陵通讯的时候不一样了。
“哎,辛苦操劳只为功利啊。”丁秉先轻轻叹息一声,他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刚刚喝了一口,听到房门一响,丁宏伟从屋里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爸你又早起了。”丁宏伟随便问了一句之后一屁股坐在丁秉先对面,拿起个杯子给自己沏了满满的一杯茶水。
“水太满容易流出来。”丁秉先看了一眼儿子,随后漫不经心的说。
“爸你别和我打哑谜,我不是杜言,不习惯你们这些当官的整天云山雾罩,您直说吧,是不是又要训我。”丁宏伟一边说眼神却是一边向屋里瞥。
“别这么没出息,不就是一晚上没见吗。”丁秉先嘴角露出个笑容,说起来他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道德先生,丁宏伟昨天带着女朋友回来了,所说丁家的房子不小,可半夜里丁宏伟偷偷摸摸的往陆瑶屋里钻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东西引起的响动,丁秉先夫妻却是都听到了。
丁宏伟呵呵笑了起来,他自然是不怕自家老子说什么,可以说丁宏伟后来养成的所遇而安的性子,很大原因就是受到丁秉先的影响。
“宏伟,你的生意做的怎么样了?”丁秉先不经意的问。
“不错啊,”提到生意,丁宏伟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爸你知道吗,现在不论是东海还是沿海其他地方,人家那才叫一个发展迅速,咱们内地根本比不了。不说别的,我听说杜言的女朋友苏倩在东海就发了。”
“苏倩?”丁秉先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我听说她辞职之后到东海去了,也是下海做生意了?”
“爸你还不知道啊,苏倩现在可不只是做生意,人家现在都快成东海市的金融女强人了。”丁宏伟有些羡慕咋咋嘴“我听说她开始到东海的时候就是租了一间小屋,然后就开始做东海市当地各个企业内部配发证券的代理买卖这个活儿,爸你知道内部配发证券是什么吗?”
“听说过,”丁秉先微微点点头“是各个单位的企业内部股票吧,听说是东海市政府以行政命令要求企事业工作人员必须购买的。”
“爸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丁宏伟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东海好多企事业都发了这种内部证券,不过据说效果不怎么好,如果不是政府行政命令,单位职工们根本就不愿意要那些花花绿绿不值钱的玩意。”
“你说苏倩到了东海之后就开始干这个?”丁秉先又问了一句。
“是啊,也不知道苏倩是怎么想的,哎,其实是不知道杜言是怎么想的,苏倩肯定是听了他的话才辞职去的东海,”丁宏伟继续说“不过我听说在这件事上宋家的人帮了苏倩不少,就是那位乔总,好像苏倩一开始的代理办事处就是挂在乔总在东海市的公司名下的,而且也是乔总给她介绍了一些东海大企业的客户,然后她就开始做起来了。”
丁宏伟说着说着就又露出了羡慕的神色:“爸你知道吗,没过多久苏倩就不在以前她呆的那间小屋子里了,现在她在东海的江东金融区有一间办公室了,你知道那地方一年要多少租金吗?爸你听我说……”
丁秉先微微抬起手打断了丁宏伟的话头,他先是默默喝下一口茶,然后抬头看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