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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与王氏听了明月这话,心头都十分诧异。
虽知苏瑾与这位丁氏要好,却不知好到这样的程度,能劳动她派人守在码头等着。更是想不明白,小门小户出身的外甥女,如何能让丁氏对她青眼有加。
不过,一闪而过的诧异之后,都笑着谢了丁氏,又说了苏瑾现今的状况。明月听了忙赔礼,“倒是我家太过心急了,没想到这一遭儿。苏即是身子劳累,婢子便不敢打扰,回了我家,改日再来探望。”
郭氏笑着起身,“那就请明月姑娘代我们谢过丁的好意。等瑾儿身子骨好些了,再派人到府上知会。”
明月笑微微地应声,行了礼,出去。
苏瑾这一觉睡到晚霞满天时,才醒来。初醒时,依然有一股恶心感涌上,呕了几声,却没再吐出来,香草忙端了一盏酸梅汤进来,笑道,“表,这一觉睡得可好?”
苏瑾接过汤一饮而尽,一股酸甜凉意自喉管而下,登时滞涩之感消散不少,将杯盏放到托盘子上,笑了下,“很好。”
香草将托盘子端到外面儿去,又进来,“叶妈妈和来旺嫂子去了厨房。大本说表若身子骨好些,晚上要在大厅摆宴呢。老太爷发话说,您身子劳累,叫给往后挪两日,今儿就在院中吃呢。”
苏瑾不禁笑了,自打她开始吐,老太爷神色就不对头,这一路上他怕是也吓坏了,遂笑笑,“我了。”
小秀打了水来,重新替她梳洗,一边将明月来访的事儿说了。
苏瑾惊喜诧异又感动,叹一声,“叫她挂心了。香草,你备纸墨,我写个报平安地信儿,你叫人送到丁府去。”
香草应了一声,去书房备纸墨。
此时正是夕阳晚照,瑰丽晚霞笼着绿树藤萝,小院子十分安静,且有一股富贵地闲适在里头。苏瑾到书房借着天光将书信写好,香草拿着书信出去。苏瑾便打量起这间书房来。
屋内皆是竹器藤器,极是清雅。那壁翠竹大书架放着好些本线装地书,又有笔墨砚台宣纸等物,色色齐备,心下也满意。
随手抽了本书,在书案前坐了,刚翻了两页,隔窗看见叶妈妈和来旺儿领着两个婆子进了院子。这四人手中各拎着个红漆食盒往正房来。
苏瑾起身走,见叶妈妈与来旺儿走得额头冒了细汗,叹道,“叫旁人去就成了,你们跑?”
“旁人不知表的口味呢。”叶妈妈一边笑一边摆了饭茶。
那两个婆子行了礼退下。
来旺儿扶她到桌前坐下,笑道,“这些皆是清淡又补身子的菜品,表尝尝可合胃口?”
苏瑾含笑点头,看向桌子中间儿有一碗鲜笋火腿汤,红白相配甚是好看,汤面虽浮着些油花,她却不反感,正要开口,叶妈妈已拿了勺子盛了些,递到她面前,“表尝尝。”
苏瑾依言喝了一小口儿,入口有油腻,但却不反感,汤味鲜美,咸淡适中,点头,“挺好。”说着一口气儿喝完,叶妈妈又给盛了些。
“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说,晚饭后要来瞧瞧表呢。”饭吃到一半儿,来旺儿见她吃得不少,且睡了一觉之后,也有些了精神,便笑着道。
大少奶奶秦氏和二少奶奶张氏皆是大舅母秦氏的儿媳。朱家大少爷随朱大老爷去了任上,秦氏留在家里头伺候婆母和祖父;二少爷朱贤宇中了举人,春闱却失了利,如今正在家中苦读。
“大和二说,她们来,没得累着表。今儿就不来了。”叶妈妈补了一句。
苏瑾笑了笑,“我了。早早把待客的茶点备上罢。”
来旺儿笑应一声,下去准备。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苏瑾便停下筷子。一路上总惦念的事儿,又冒了头。因来得匆忙,她身上没带几两银子,也不晓得苏士贞能不能想起这茬子事来,叫人捎些银子。虽是亲外祖家,没银子傍身,她心中还是没底气。这不,眼上就要用上了。
大少奶奶育有一子一女,一个大约是五岁,一个三岁。二少奶奶听说也身怀六甲,月份比她肚子里这个大三个月,离产期不足一个月……
苏瑾左思右想,决定还是过两日便去丁氏那里一趟,把苏士贞存到那里的货物,提些出来早早卖了。
没银子在手,她没安全感呢。
叶妈妈撤了饭桌,上了茶来,见她沉思着,却以为是她是想姑爷或陆家的事儿,走上前轻声宽慰。
苏瑾笑了,陆仲晗得到她的信儿不晓得会不会着急,又会是反应?她还真没这人急过,趁此机会瞧一瞧,倒也不是坏事儿。
笑了两声,就又愁上了。老太爷的心思她是明知的,替她伸头,替她做主,想让她在陆家不仅从此名正言顺,而且要少奶奶该有的地位。
出发点是好了,过程和结果,却不好控制。
这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了,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角力”。这种事儿,前世她没经历过,可见过不少。
婚姻里但凡有七大姑八大姨掺和,一齐上阵,那结果可想而知。绝对是一场极热闹的好戏。
每个人都认为吃了亏,受了委屈。在这种你来我往的言语较量中,又会衍生出新的矛盾。谁没个脾气?谁被惹急了不会说两句酸话儿?
苏瑾没再想下去。这事儿,她还得和老太爷好好说道说道。还是她之前的打算,陆家不认她,或者过份委屈她,大不了先不就是了。
又不是要命的事儿,拖一两年,三五年,她也拖得起。
再说句不桀地话儿,从心底来说,她根本不想。小夫妻在外面过日子,人少事也少,再好不过。
社会舆论的,她丁点都不在意。
她想得入神,叶妈妈连叫几声,她都似没听见一般。不由伸手推她一下,“表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