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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峰生恐苏远章乘胜追击,傲雪梅花剑抢上攻来,苏远章举步推掌,又是一记大乘金刚掌,杨峰先前吃过这一掌的亏,梅花剑避开他双掌夹击,转势下砍,孰知大乘心经变化多端,这大乘金刚掌也是如此,虽然是同一招,却可衍生出成百上千种变化,苏远章花了两个月苦苦参研大乘心经中的秘奥,参悟出经中武功不仅精微奥妙,更在于变,古语云,变则生动,动则无常,是谓难测,又云: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其中的“不变”、“静”其实并非是一成不变,而是待万变而变,先观其动而后动,变与不变之间只在一念之差,大乘心经中很多阐述关于变与不变的玄奥,往往一招而化千招,不知者只顾着苦练其中武功,十月半年之后还自以为武功精进,孰知练来练去还只停留在那一招之中,是以经中有说:“武功者,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在于变而不可拘泥,举一隅而以三隅反,甚至反百,反千,练到最深处,无招胜有招,则大乘心经精髓尽得矣。”苏远章这一招金刚掌深得此中玄奥,观杨峰梅花剑而动,拍的又夹住剑身,使劲一转,傲雪梅花剑嗤地飞插入凉亭横梁上,杨峰这一惊非同小可,凌云枝、风飞舞齐叫:“庄主小心!”双双掏出一把物事撒出,却是数十枚做工精细的梅花镖。苏远章听见梅花镖嗤嗤飞来,白袖拂出,将梅花镖尽数揽在里,说道:“杨庄主承让了。”杨峰抱拳道:“老前辈武功,在下佩服。”说着手一摆,作势送客,凌云枝、风飞舞却同时按剑而前,道:“庄主,就这么真的让他们走了,老庄主的大仇不报了么!”杨峰叹道:“刚才我们有言在先,说过的话岂能反悔?”凌云枝愤愤道:“比武归比武,报仇乃大事,岂能儿戏!”杨峰道:“罢了,不过云万里我可警告你,以后要是遇着,可没那么便宜了!”转身回入房中,凌云枝、风飞舞恨恨地瞪了云万里一眼,与其余庄客一同散去,苏远章道:“这梅花庄主倒有几分可敬之处,可是是非不分,岂不误事?”与罗逍、云万里走出庄外,果然庄中守卫无一人阻拦。
苏远章等人到了庄外,闻见鸡啼渐起,已近四更,耗了大半夜,苏远章内功深厚,倒不觉得怎样,罗逍和云万里已是累得筋疲力尽,尤其是云万里身处牢笼之中,又刚受鞕刑,几近虚脱,苏远章知道附近都是梅花庄势力范围之内,不好前去借宿,幸好走了两里来路,找到一家客栈,客栈大门已经关起,客人均已睡熟,只好敲门进去,要了三间客房,和衣躺下,便即睡着。
罗逍次日醒来,日已过午,急忙翻身起来,外间宾客吃喝正酣,却不见苏伯伯和华山掌门云万里身影,微觉奇怪,走到苏伯伯房中,却见店小二拖着扫帚扫地,见罗逍进来,说道:“这位爷是昨晚与那位老丈人一起来住店的么?老丈人有事先走了,这是他给你的书信。”说着掏出一封信递给罗逍,罗逍大奇,苏伯伯怎么走得这么匆忙?自己连一声告别还来不及,苏伯伯对自己慈爱有加,总该上去告个别,问道:“什么时候出的店?往哪里走?”店小二道:“老丈人一大早就走了,在他前面的还有一位爷,也是昨晚一起来投宿的,至于他去哪,小的就不知道了。”罗逍暗想,怎么云万里也走了,既是早上出店,那是再也追不上的了,谢过小二,接过书信拆开一看,信中写道:“逍儿,此次来中原,我本是身有要事,昨晚救出云掌门之后,本想与他共商重振武林之策,不意云掌门连夜不辞而别,恐遭不测,这与此事又有极大关联,苏伯伯就此别过了,在江湖中行走多自小心,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热,行事切记须谨慎。”罗逍读完,知道苏伯伯真的已然走远,心中突然有一种从所未有的孤独,这几个月来苏伯伯悉心照顾,直比亲爷爷还亲,这时突然离别,不舍之中又有落寞,胡乱吃了几口饭,打点包袱,走出客栈,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想道:“我原本是要去找爹娘的,可是遇到这许多事,茫茫人海,毫无头绪,如何才能找得到他们?”突然感到一阵茫然,但又一想:“不管有多困难,寻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和爹娘团聚!”这样想着,有了一丝希望,沿路遇人便问,有时好心的伯伯耐心听他讲述,提供几个形貌相近的人给他辨识,可没有一个是,有的形色匆匆,罗逍话还没问完人已走远,更有甚者投以白眼,罗逍虽然气苦,但也不大放在心上,反而更耐心地询问。这样晓行夜宿,挨个儿找寻,一无所获。这一日来到苏州城,但见城内熙熙攘攘,街上到处是热闹异常的摊铺,摆卖各种玩物饰品,好不繁华,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足见苏州之繁华可见一斑,罗逍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心旷神怡,又见摊中有演杂耍的,一大圈人围着争着观看,罗逍挤进去看得出了神,不觉拍手叫好,看到胸口碎大石时,只见一人横躺地下,胸口放一块厚重大石板,让各人检视之后,一人举锤当头砸下,大石板立时碎作七八块,然而可能那人还没练扎实,口中沁出一丝血丝,尽管如此,围观之人也是不住喝彩,罗逍看了一会,渐觉无趣,腹中咕咕叫了起来,见前方旌旗招展,一面锦旗上写着“醉仙楼”三个描金大字,在楼内左旁一张空桌坐下,点了一条五香鳜鱼,一盘鸡丝豆苗,以及三样小菜,两碗白米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突听一阵人声嚷嚷,有十几个人走了进来,当前两个中年汉子叫道:“快让开,快让开!小二,给我们腾出景致好的桌席来。”店小二指着正对大门正中坐满了酒客的宴席赔笑道:“客官,这里上好的座已经坐满了,只好委屈委屈,到那边入座。”说着向右首一指,那里较少有人坐,空出七八张大桌,谁知那中年汉子拍地扇了店小二一个清脆耳光,叫道:“叫你去你就去!”那店小二给他无端端一掌打得鼻青脸肿,门牙也掉了一颗,不敢违拗,灰头土脸地去请门前那几桌酒客移席,寻常酒客见那汉子甚是猛恶,纷纷离席,却听一人冷笑道:“好大的排场,不知是哪位先贤高人驾临。”同他共坐的那一桌各人并未离席,自顾喝酒,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味儿,轰的大笑,罗逍向说话那人望去,只见他一张国字脸,有几分威武。那中年汉子道:“说出来怕吓着了你们,今日南琴先生驾到,尔等还不快快让座?”那几个人听后一怔,有几个人酒碗竹筷竟拿不稳,当啷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