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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房三天最后变成了分房三个月,说不清楚是谁先妥协的。
两个人这三个月生活的都很规律。
早起。
云长生问林多多有什么想吃的,有什么想玩的。
出去逛一圈,有时候会走出这个小镇,有时候只在小镇里逛。
白日里与从前几十年没什么两样,依然很恩爱。
只有到了晚上,林多多才会不厌其烦的问,到底选哪个。
云长生不答,那就只能独守空房。
直到三个月后的某一日。
俩人回到客栈,对面屋里传出了靡靡之音,俩人对视了一眼,很自然的又睡到了一个屋里。
林多多对于云长生耍赖的行为很不满,也不像以前那样百依百顺,事事依着云长生了。
俩人为此打了一架。
最终有渡劫期经验的林多多技高一筹,将云长生斩于马下。
“别耍赖了,你再拖着,那我就离家出走!”
事后,林多多下了最后通牒。
俩人皆是有些精疲力竭,浑身懒洋洋的缩在被窝里,床上只露着两颗脑袋。
“你想我选哪一条?”云长生问。
“不知道。”林多多犹豫道。
选第一条最稳妥,云长生放下,才是最干净利落的方法。
本体八百多年的道心,就算暂时放不下,过一段时间,肯定也就放下了。
但是她不甘心。
“林多多,要是当时我没有心魔,你会嫁给我吗?”
“当时不会,现在一定会嫁。”
对于很多问题,俩人都很坦诚,几乎从不说谎。
“林多多,蛊族圣女,呵。”云长生偏过头看着她,果然,这女人又在装死。
林多多知道云长生想问什么。
每次问到这个问题,不管怎么试探,不管试探几次,她就是死不承认。
咬死了自己是蛊族圣女林多多,林夕的玄侄孙女。
与山上的林夕只有稀薄的血脉关系,没有一毛钱的其他关系。
“林多多,你说分身和本体是两个人吗?”
“是一个。”
她这次回答的很坚定。
然而云长生并不打算认同。
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就像冯先生说的那样。
你认为是一个人,那就是一个人,你认为不是,那就不是。
林多多认为是。
云长生认为不是。
所以他才越发的珍惜这最后几十年。
“快回答我,选哪一条,不然你今晚就给我去隔壁睡去!”
“……”
云长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补了一刀,“既然你认为是一个人,那为何要让我选,顺其自然不就好了吗?”
除非你也在害怕,害怕那个她不认同你现在的想法。
“要么选,要么分床。”这次轮到林多多耍赖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
真以为她喜欢合欢宗那些恶心人的东西吗?
正经人谁会喜欢那种东西?
云长生没说话,闭着眼睛,鼻子里打了几个鼾,不再理会林多多的纠缠。
“过了今天还有明天,你又躲不了。”
床上的女人嘀咕了一句,很自然的窝在了男人怀里。
俩人很自然的相拥,寻找着让自己舒服的睡姿。
最后林多多一只脚架在云长生腿上,两只手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云长生,脑袋埋进了云长生颈下。
男人迁就的任她折腾,直到呼吸声平稳。
当云长生决定耍无赖的时候,就注定了这是场拉锯战。
然而他不选,林多多却帮他选了。
没有云长生主动配合,红尘那一套方法很难收到成效。
于是林多多收集了云长生的衣物,嗅着云长生在床上留下的气息,拿出了合欢宗的功法还有那枚戒指。
她要让自己只是嗅到云长生的味道,见到云长生这个人,身体就会不由自主。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小镇街上依然繁华。
杀猪的依然在杀猪,讲课的依然在讲课。
云长生路过肉铺的时候,发现那里多了个和尚,说要渡肉铺西施。
听了几句才知道,这和尚就是当年的负心人。
入了佛门,却听闻当初被他所负的女人还放不下,心境自此有缺,就来到了小镇,想要让女人放下。
然后肉铺多了个节目,剁和尚。
有时候剁的是和尚的分身,有时候剁的是和尚本人。
有妖族会到这里每天来进货。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云长生径直而过,进了书院。
这里他每天都来,林多多还剩几十年,也只有几十年。
他不甘心,所以总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
然而这位冯先生谨慎的很,自从知道林多多是渡劫期大能的分身后,回答问题总是小心翼翼,一点也不狂野。
俩人各种极限拉扯。
大概就是有人去问医生,我老婆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答,是个小孩。
男人问,买娃娃还是买电动手枪。
医生答,买玩具。
目前的云长生和冯先生,就是在这样拉扯……
再次失望而归,回到家后,听到屋里的动静,想要推门而入,却遇到了禁制。
屋里响起了收拾东西的声音,在云长生暴力拆除禁制的时候,里面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在做什么?”他鼻子嗅了嗅,感觉有股可疑的味道。
“没做什么。”林多多用灵力将脸上的绯红压下,她温柔的笑了笑,“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那老头徒有虚名。”云长生鄙视了一句。
还桃李满天下,还渡劫大能,没成想这么怂。
他说着话,朝着林多多走近,将人揽在了怀里:“娘子。”
“嗯。”
随着云长生的靠近,林多多素净的面上突然又红了起来,她双腿紧紧并拢,压抑着呼吸声。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没……没什么,可能是圣蛊进入了衰老期,所以我的身体也跟着变得虚弱了。”
她说着话,用额头蹭了蹭云长生的下巴,撒娇道。
“相公,我想要。”
“……不是说分房睡吗?”
……
……
四季山,四季洞。
已经彻底躺平了的林夕仰起头,看着洞顶上不规则的裂缝,觉得意识突然间变得迷糊。
可能是情劫即将结束的原因,最近情劫来势汹汹,让她满脑子除了云长生,还是云长生。
贯穿琵琶骨的锁链动了几下,疼痛让她即将伸到道袍里的手顿住。
“最近那边玩的好像越来越花了,不过云长生大部分时间就只在一旁看着吗?”
“这爱好真变态。”
她长出了一口气,拖着洁白锁链来到了山顶温泉,然后一跃而下。
温泉猛然沸腾,咕咕咕咕的冒泡。
水里的女人探出个头,看着水中倒影沉思了一下。
不行了,再不镇压一下,那就不是满脑子的云长生了,而是满身体都在想着云长生。
她沉进水底,正在咕咕冒泡的水缓缓降温,最后整个温泉都被冻住。
冰层下,女人像个冰雕一样一动不动。
……
……
“呼~你昨晚怎么这么疯?”
云长生穿好衣物,下床,准备去找冯先生继续拉扯。
怂是怂了点,但懂得东西是真的多。
而且这也是除了林夕外,他遇到的第二个渡劫大能,当然不容错过。
哪怕每天只是问一些修行上的事,都是赚的。
“先生有分身吗?”
“……又是你。”
听到分身的问题,冯先生已经不想回答了。
当初就不该好奇,然后收下那份束修。
见到冯先生不答,云长生换了个问题,“分身承诺的事,能当真吗?”
“她承诺过吗?”
“没有。”
林多多始终没有承诺过什么,只说是蛊族圣女,寿一百五十而终。
“没承诺过,那你问我做什么?”冯先生吐槽了一句,继续开始给其他学生讲课。
没等云长生再问,他就丢出了一个玉简。
“关于分身的讲解都在里面了。”
云长生惊喜,用神念扫过玉简,结果里面的内容只到化神期……
还是这么谨慎啊。
他想也不想的将这东西还了回去,今天依然是失望而归。
罢了罢了。
不折腾了。
好好过完这几十年。
满眼都是他的林多多,呵,是他太贪心了吗,当初答应过的,一定会放下的。
结果事到临头,却怕了,想要食言。
……
……
有些事情终究会暴露。
纸终究包不住火。
林多多正在做的事,最终还是事发了。
“林多多!”
屋子里的味道没有散去,床单还没换,有点潮。
合欢宗的那些法器还在床上,上面有使用过的痕迹。
“娘子。”看着惊慌失措的女人,云长生放缓了语气。
“我一定能放下,这又不是心魔,不会阻碍我成道,你也说了,在时光的冲刷下,区区百年的生活,我一定会忘记的。”
“几百年,几千年后,那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回忆。”
他说着违心的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
“干嘛……干嘛突然说这么多,我就是觉得这些东西好玩,没有别的意思。”
林多多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每次感觉自己做错事了,她就会做出这个动作。
俩个都在说谎的人看着彼此,静默无言,随着大限之日的推进,这种矛盾会越来越多。
一个想尽办法的想要挽留,只认可眼前的人。
另一个,想将山上的人变成林多多,只爱云长生的林多多。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
林多多拿着合欢宗的法器在做什么,云长生当然知道。
但他却发现,竟然拿林多多无可奈何。
撸起袖子干一架吧。
林多多一脸我不想反抗,然后掏出合欢宗的功法,准备把受虐癖练出来……
云长生看不下去,把林多多给绑了。
林多多:你绑的姿势不对,我觉得还有进步的空间,要不我脱了衣服你再试试?
云长生:……
看着林多多一脸你能奈我何的表情,他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神经病!
有一天,云长生实在受不了,又说起了这件事。
结果林多多反驳道:“就只允许你有怪癖,不能允许我有怪癖?”
好有道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而且你的怪癖我这些年能满足的都满足了,结果我染上了怪癖,你竟然嫌弃我!”
“……我没有!”
“你就是有!”
云长生皱眉看着她,俩人对视,眼睛一眨不眨的。
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如果当初没有丢出那两个选择,那这听着可能会更让人信服一点。
“你不爱我了,我就只是喜欢上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你却不愿意满足我……嘤嘤嘤。”
这哭的,比鳄鱼还假,人家鳄鱼至少还流了几滴泪,林多多那完全就是用袖子掩住嘴角笑。
“我这些年对你百依百顺的,那些羞人的事情我都任你做了,作为交换,你是不是该满足一下我的癖好?”
“……?”
这还能交换的?
“嘤嘤嘤。”
见云长生不答,她又开始假哭。
夫妻几十年,林多多对于云长生已经非常了解,总是能从各种角度说服云长生。
以前百依百顺,偶尔做一些不厌恶但也不喜欢的事,一直只是迁就忍让而已。
云长生听到这哭声,又想撸袖子。
林多多仰起脸,一副你放马过来的样子……
“随你便吧。”
当林多多犟起来,云长生拿她毫无办法。
俩人最终不欢而散,时间继续推进。
转眼间,夫妻两人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多,妖族依然每天到肉铺里进货。
云长生偶尔去书院,问的也是修行的问题。
有时候,客栈隔壁的一个住户会拿着棋盘找云长生,是个女的。
这女的不知是隐仙还是红尘的,看上去怪怪的,笑起来很友善。
她经常三天两头找云长生下棋,也不怎么说话,下完了,也就走了。
下棋而已,也不是很过分的要求,云长生只要有空,又想打发一下时间,就会同意。
虽然他每次都会在棋盘上被虐的很惨,但依然热此不疲。
“今日就到这里吧。”对面女子斩了黑子大龙,说完就收起了棋盘,对着云长生点了点头,回到了对面房间。
这女人容貌也不惊艳,但是背影挺好看的,乌黑长发一直披散,挽在耳后,永远大红色的裙子。
等下棋的女人走后,这时,在一旁绣花的林多多就会拿出合欢宗的法器,眼巴巴的看着云长生。
“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奇怪了。”他吐槽了一句。
“哪里奇怪了,我记得你写话本的时候,好像很喜欢床下贵妇,床上……”
林多多见到云长生抬头望着屋顶,嘟囔了句:“心口不一,我变成这样,你不是也挺喜欢的吗?”
“晚上再说。”云长生摇头拒绝,觉得自己可能大概也许要练一下那本壮阳补肾功?
拿出玉简看了看,却只是本筑基期的功法,可惜了……
怪不得大哥练了几十年,五十多岁的功力还是打不过余鱼。
云长生晃悠着穿梭在街道,然后来到书院。
本来他都已经放弃了再问分身的问题,没想到今日冯先生却主动开口说了。
“既然她还认同自己就是自己,那另一个她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
“让她给你一个承诺,比如说,东海水干枯,她就会复活回来。”
“这种承诺不一定有效,但一定会很难做到。”
“即使你完成了承诺,她也不一定会兑现。”
“到时她要是失约了,执念已深的你,就真的放不下了。”
“除非封印记忆,在人间游荡数千年,渡劫时解开封印,赌一赌几千年能不能让自己放下,渡过心魔劫。”
“或者,彻底忘情。”
“否则她失约后,你就真的成道无望了。”
正打算提出修行问题的云长生怔住,将内容消化过后,眼神看着窗外的行人发呆。
许久,他回过了神,疑惑道:“先生今日怎么愿意说这么多?”
以前一直和他极限拉扯,就是不说干货。
如今他都放弃了,竟然有了意外之喜。
“城里来了个人,他有一本能够将分身与本体联系彻底斩断的功法。”
“我怕你脑子失了智,去尝试。”
“不说你能不能成功,不说你妻子会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一旦你成功,你的妻子会被她追杀到天涯海角,直到抹去独立的意识,回归到她的身体。”
“……”
云长生想了想那个画面,心里打了个冷颤。
被此界巅峰的渡劫大能追杀,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没有任何活路了。
“多谢先生。”云长生道谢,起身离开。
鹤发童颜的冯先生依然在对其他学生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