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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狱生存的恶魔,不是太老就是太小,极少有夹在中间的壮年。阿什莉属于那种比较老的,具体多大年纪她早忘了数,没办法,恶魔哪来的家人给彼此过生日。何况地狱的时间流动不能依靠天象观察,也没人或者恶魔会去发明个历法什么的。
深渊魔域是座可怕的监狱,从监狱长到狱卒再到囚犯,没谁不是挖空心思了想怎么逃出来。在以前,那个讨厌的泰拉教会统一大陆前,人类是多神教的。某些高阶恶魔像神那样被崇拜,在腐烂,血腥,纵欲的集会中响应召唤,来到人间成为满足野心的帮手。
群魔乱舞的年代一去不返,实际上的契约主人苏菲德伯纳德压根不在乎她。恶魔和主人之间本来有着强大的羁绊,保证双方不会伤害彼此,也可以找到彼此。这都过去几个月了,苏菲从没在她头脑里出现过。阿什莉就这么默默穿行于沦为废墟的法兰克乡间,如猎犬般嗅着里昂的味道,幻想有朝一日把他追回来。
雪实在太厚了,每往前一步都像是踩进沼泽地。没了代步的坐骑,她找了根足够结实的树干做手杖,前进速度慢到令人发指。为了不至于迷路和雪原里看瞎了眼睛,她尽量靠近树林和结冰的河流。人类消失后,这里成了食肉动物的天堂。吃人肉吃得双眼发红的野狗在林子边缘徘徊,盯着她不放。
动物不会被表面所迷惑,阿什莉变成了人,可内在的恶魔仍然能散发出令野兽恐惧的味道。
真可惜,看着落荒而逃的野狗,魅魔无可奈何。她记得住在极北的人类会用狗来拉雪橇,而她现在迫切需要驮兽帮忙。
每天走不了十里就得找地方过夜,否则等汗打湿了衣服再被风吹干,即使恶魔也得倒下。住宿的房子不难找,只要不介意屋里冻毙的尸体。阿什莉都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活人了,等她推开那扇和雪地冻结为一体的门,女主人正搂着孩子欢迎她呢。
魅魔返身关好门,绕开了地板上已经僵硬的母子俩。冬天非常残酷,既要人命又保留了死前的每个细节,让后来者充分体会逝者的痛苦。她丢下背包,对着空无一物的火塘比划个手势。无中生有的火苗能维持到她把屋里仅存的一把椅子拆散,丢进去当柴烧。
尽管没抱希望,她仍然搜遍了整间屋子,既没吃喝也没男主人。
“男人,哈?”用毛皮当垫子,魅魔盘腿而坐和一动不动的女主人聊起了天。
这样的场面她见多了,遇到大灾大难只有强者能活下去。妻儿不过是累赘,越早抛下越好。她端详着不远处的尸体,火光给屋中添加了几分生气,也照亮了那对母子。母亲在最后一刻仍试图安抚儿子,孩子紧闭双眼,母亲嘴巴则半张着。
她在说什么?爸爸一定会回来救我们?
阿什莉把自己给逗乐了,笑的前仰后合。这对可怜的傻瓜!
“quelqu’un?”屋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魅魔已经有两个月没听到过活人说话,但她并不怀念。阿什莉对着火塘一眨眼,把火给灭了。
“屋里有人吗?”
阿什莉从没发现自己这么讨厌听法兰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