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闯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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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先等着,我马上来救您出去,等着啊。”

“林叔等等……”红官有些发不出声来,是之前哭得嗓子都哑了吧。

他是来带林叔离开的,怎么变成林叔来救自己了?

外头的声音又没了,林叔走了。

估计是去找钥匙了。

当年的林叔确实是找到钥匙开了门,才把他放走的。

现在外面应该还在办喜宴,之前被他披麻戴孝冲撞了一回,解家人恨不得当场把他给埋了。

为了让喜事顺利办下去,解家人当着众宾客的面,在他身上撒了钱,还造了个“见官见财”的说法。

众宾客不傻,知道他是红官,是关煞将传人,是解家小少爷。

解家小少爷会在父亲大喜之日披麻戴孝?总不能是为新郎官解伯仁吧,也不可能是接待宾客的红官继母吧。

这出红白事闹得实在荒唐,解家主事解伯仁气得心病发作,险些当场红白交替。

直到解家老二解仲昌说出“见官见财”的寓意,才让事态得到了缓解。

众人为了图个吉利,也就顺着这个说法了。

解仲昌叫人将哭闹的红官五花大绑拖走,就以证婚人的身份,给宾客们赔礼道歉。

前堂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后院小黑屋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关进小黑屋之前,他被解家老五解少合吊起来鞭打,说是家法伺候,还要罚他跪宗祠给全家老少祈福消灾。

从这一年开始,红官被认为是解家的灾星,不是解家历代供奉的辟邪免灾的灾星官,而是降灾引厄的灾星。

之后,在解家的香堂里,灾星官的牌位底下,都放着红官的生辰八字和胎发,以示“镇压”。

从此,红官做什么事,都在灾星官的眼皮子底下,解家人相信如果红官要给家族带来不幸,灾星官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今天我就替大哥教训一下你这个不孝子!”解少合重重甩了红官大腿一鞭子。

“我不是解家人,你凭什么打我?”红官目光发狠地盯着解少合。

“小小年纪就生反骨了?反上天了都!我告诉你,解家的反骨生在哪,就折在哪!”解少合拔高音量叫嚣着,一手拿鞭,一手掐红官的脸,“还敢说你不是解家的种?”

红官没有吭声,眼泪直流。

他不想因被打而掉眼泪,但眼泪就是忍不住。

解少合不爽这样顽固不服管教的人,更不爽他那双会骂人的眼,看着他就想多扇两巴掌。

解少合打人习惯往一个地方打,鞭子只甩红官大腿,巴掌也只打右边脸,就算这一巴掌盖下去,打到口角流血了,只要红官不求饶,他就不会停。

“我是你长辈!是你五叔!你刚用的什么眼神?什么眼神?不服气是吧?嘴硬是吧?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解少合拧着红官青肿的脸,越来越使劲。

“呸!”红官一口血直接吐到对方衣服上。

啪!啪!

两鞭子狠狠甩下,解少合气得鼻孔放大,这可是他特意为今天准备的衣服,就这么给糟蹋了?

“老子……”解少合双手叉腰,气得来回走动,“老子等会还要出去敬酒,你……”

看红官还是一副宁死不服的样子,解少合知道打他没用,既然他那么喜欢披麻戴孝,那就让他这辈子都没机会穿上。

“喜欢穿,我让你穿!让你穿!”解少合把鞭子扔在一旁,动手脱他的丧服。

“不要!别脱我的!走开!”红官挣扎着尖声大喊,“你要让我母亲死不瞑目吗?你怎么敢?”

有人宴尔新婚,有人尸骨未寒。

红官今天这一身丧服,为的是自己的生母。

如果连披麻戴孝都做不到,他枉为人子。

解少合瞪眼一呸,大骂:“你母亲?你母亲在外边招呼客人呢,你给谁披麻戴孝?”

他说的是解老大的三房姨太,最宠的心尖儿,但是现在,不也强颜欢笑给入门的四房姨太招呼来宾?

红官挣扎中,不顾腿上的疼痛,抬起两只脚直接踹到了解少合脸上。

解少合脸上吃疼,反手过来就是一巴掌,打得红官吐了血。

“你凭什么打我?就因为我刚死了父母吗?”红官哭红了鼻子,依然是拧着脖子。

“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诅咒我们……”解少合扯下了红官的孝带,揉成一团,强硬塞进他嘴巴里。

接着就叫人将红官关进了小黑屋反省。

他母亲前些天刚死,在外头病死的,死的时候只有一张草席。

等他发现,尸体早已僵硬,他哭得眼睛都肿了,跑回解家找人,谁知撞上了媒婆。

媒婆正给谢老爷子说亲。

“我母亲刚死,您就迫不及待娶新房了?”红官红着眼,眼泪鼻涕一起落下。

媒婆一听,眉头皱到飞起,不可思议地瞟向变了脸色的谢老爷子,心想这波霉头触到家了。

“死了就埋,哭哭啼啼干什么?”解伯仁沉着脸喝了一口茶,咬到了茶叶,眉头一皱吐回杯子,往茶几一摔,气哄哄地大吼,“耀堂!”

红官能闯进来说这样的话,是林耀堂看管不力的错。

林耀堂跌跌撞撞进来,扑通跪到地上,神色惶急说:“老爷,夫、夫人她、她……”

“你怎么做的事?!”解伯仁怒目圆瞪,“把红官带走。”

林耀堂苦着脸,红官还执拗地盯着解伯仁。

“老爷,可夫人……”林耀堂还想说什么,又被解伯仁一声喝断了。

“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吗?”

“不关林叔的事!解家不承认我母亲,我也不会承认解家!”红官咬牙说完这句,扭头就跑,还没跑出大门,就被人拦住了。

“小少爷……”林耀堂追了出来,拉起红官的手,低低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小少爷,夫人的后事要紧,林叔陪你,走。”

林耀堂是得了解伯仁的允许,才能带红官离开,实际上就是派个人在红官身边盯着。

之后,林耀堂准备了丧服、草席、棺材和板车,就这么草草地将红官的母亲葬在了郊外,没有唢呐鼓手的风光大葬,只有孝子披麻戴孝送了一路。

红官虽然是解家小少爷,但日子过得窘迫,身无分文,连棺材钱都是林耀堂垫上的……

这份恩,红官一直记着。

这次,怎么说都要让林叔平安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