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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四局,蓝臻依旧没有赢,卿言更加得意了。
“再来。”这种碾压式的蹂躏,让卿言快感丛生,越来越兴奋。
还是四局,不过这次卿言却输了最后一局。
看来蓝臻已经掌握了多数的固定棋路,该是要换种下法了。卿言暗暗思忖,脑子里不停的在记忆中搜索,心里已有了对策。
果然,换了一种下法再来四局,蓝臻又输了。
“小言儿,我刚找到应对之策你就换了棋路,你的花样还挺多的。”蓝臻笑道。
“我还有很多棋路你没试过呢,让你输个百八十局都没问题。”卿言那个欠扁的得意之色在蓝臻看来不似炫耀,而是撒娇。
这种气氛真是让人欲罢不能。蓝臻的眼神愈发柔和了。
两人就这么在一个不停变换棋路,一个不停破解棋路中下了几十盘了,蓝臻输多赢少,却也乐在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这微妙的气氛被帐外的打斗声破坏。
一声惨叫吓得卿言手里的黑子掉落在棋盘里,滚到一个不该落子的地方。
“小言儿,你这棋路,怕是错了吧。”蓝臻轻声的笑。
“那个……刺客来了。”外面的声音让卿言心里战战兢兢的。
“放心,二十人而已,你那个暗卫身手不错,又有曹遇曹达和李慕青帮忙,洛清也不是吃白饭的,外围的其他护卫都是精英,刺客应该没什么机会闯进你的行帐,即使有也不过一两个漏网之鱼,不是还有我在吗?”蓝臻将棋盘上卿言落错的子拿起来放回她手中,示意她继续下棋。
可这般生死攸关的情形,卿言怎么能淡定的下棋?于是,她很不给面子的把棋子一扔:“不行,我去看看。”
“站住,”蓝臻厉声叫住她,这小丫头还真不让人省心,“你出去只能给大家添乱。”
的确,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自保都成问题,一露面就会成为攻击的绝对目标。
卿言重新坐回棋盘前,心思却在帐外,她不清楚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到底如何,而蓝臻一副有我万事大吉的模样又让她莫名的心安。
好吧,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卿言落子,这次蓝臻却抓准了她的破绽。
三手下去卿言输了。
“我又破了你的一种棋路。”这回轮到蓝臻得意了。
话音刚落,从帐外闯进一个浑身浴血的黑衣刺客,看见卿言想也不想提剑就砍。
卿言吓坏了。
幸而蓝臻眼明手快,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了,动作还十分优雅的没有沾上半点血腥。
其实这不是卿言第一次看见蓝臻杀人,只不过是第一次看见未受伤,可以完全自如的展示自己速度与技巧的蓝臻杀人。
卿言心里默默评估了一下,除了思承,或许宁远也未必能与之抗衡。
一地血肉残骸,看得卿言心惊胆颤,虽然曾经历过一次从帝都到随州的追杀场面,可畏惧感却没有免疫,卿言脸色微微发白。
蓝臻走过去,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卿言,轻声安慰:“别怕,又不是没见过。”
对,见过,的确是见过,甚至比这更惨烈。
一直以来,因为秋戎诸事繁琐,让卿言根本没有头脑放空的时间,再加上后来的日子也没有出现过如此血腥,是以那些被追杀的场面得以刻意尘封,现下却是如触发了机关一样,一股脑儿全涌现到眼前。
血,全是血,宁远的血,思承的血,蓝臻的血,护卫们的血,杀手的血,敌人的血,满身满眼的血,就这么赤裸裸的轰然回到脑海中。
卿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毫无征兆的让蓝臻吓一跳,赶紧顺势捞住她轻轻放在榻上。
“公主!”思承捂着伤口冲进行帐,看见卿言躺在榻上,顿时对蓝臻怒目而视。
“你家公主没事,只是吓晕过去了。”为了不打架,蓝臻还是解释了一下。
思承走近查看卿言,确定蓝臻没有说谎才放下心来。他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黑衣刺客,直击要害一招毙命,再看看蓝臻手里还没收回的软剑,抱拳一礼:
“多谢昭王殿下。”
“不谢。”
二人互相交换着眼神,流淌着一些不言自明的信息,却被坠儿一声尖锐的哭喊打破。
“公主——”坠儿拖着长长尾音冲进行帐,一看到卿言躺在榻上,脸都吓白了。
“公主无事,只是吓晕了。”思承解释。
坠儿这才止住哭声。
“公主平时胆子挺大的,怎么就吓晕了?”坠儿抽噎着问。
蓝臻和思承也不解,比起彼时被追杀的场面,今天只能算小儿科。
洛清也随后进来,简单询问了几句给卿言诊脉,确定是吓晕了才施针。
不一会儿,卿言悠悠转醒,思承和坠儿赶紧凑了过去。
“我怎么啦?”为何周遭围满了人?
“公主——”坠儿喜极而泣,“您醒了就好了,您让刺客给吓晕了。”
吓晕了?
“公主,刺客已全歼,您不用担心了。”思承赶紧补了一句让卿言放心。
这让卿言更加尴尬了。
“知道了,坠儿,去给思承包扎伤口。”
“公主殿下,你先顾好自己吧,再这么不辞辛劳下去,你就不只是昏倒这么简单了。”洛清将一颗药丸喂到她嘴里,看着她吞下,然后顶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退了出去。
行帐内只剩卿言和蓝臻,就连那具尸首都被思承叫人给弄了出去。
“小言儿,看见这个刺客你到底是想到了什么,竟然晕倒了?”显然,蓝臻不信这种程度的血腥场面能吓晕她。
“你还记得从京城到随州,我们被追杀了多少次吗?在少梁前往酒驿的船上,除了思承,所有人都被伤得不省人事,尸体堆满了甲板,我一具一具推到河里,手里的鲜血都凝固了好几次。”卿言激动的拽着蓝臻的手。
原来是想起往事。
蓝臻安抚的把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安慰:“都过去了,别怕!”
“过不去!怎么可能过去?!只要我一日在这个位置上,就过不去!”卿言推开他,一字一句的说,铿锵有力。
“两年前,我还是个养在深闺的公主,父疼母爱不知愁滋味,不顺心的顶多就是被父皇做些无关痛痒的处罚,有宁远在身边的时候,连处罚都有人代过,我以为这样恣意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没想到十五及笄那日,父皇说想立我为储,从此我做得最多的便是害怕和发愁。”
“我想,往后像今天这样的日子该是常态了吧。”
卿言缓了缓情绪。
“让昭王殿下见笑了,今日之事多谢。”卿言下榻来,笑着对蓝臻微微一礼,十分诚心。
听着她最后那句,把刀光剑影说得这般平静,蓝臻心不由得被揪了一下,生生的难受。
或许是气氛被言语渲染得太好,又或许是蓝臻舍不得自己心爱的丫头这般委屈了自己,他把卿言扯进怀里,心里柔软到不行:
“小言儿,以后你若有难,我必生死相助。”
生死相助!!
卿言猛然一惊,什么时候她跟蓝臻熟悉到可以交付生死了。
真的很想一拍他的肩膀,大喊一声好兄弟讲义气,可对上蓝臻那双情愫浓郁的眸子,卿言觉得即使如此开口也无济于事,只得满脸窘迫的推开他:
“昭王殿下大恩,就此谢过,那个,时候不早,我,我要休息了。”
“小言儿,别昭王殿下的这么见外,再叫一声臻哥哥来听听。”蓝臻笑着看退开几步的卿言。
调戏的话张口就来,卿言顿觉全世界乌鸦飞过。
看着蓝臻固定在那儿的样子,估计这句臻哥哥不出口,他是不会走了,卿言低叹一声:“臻哥哥,时候不早了。”
果然很好用,蓝臻心满意足的走出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