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崇王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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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仓舟乘着夜风伫立良久,仰首不倦,寂寂夜空忽见星陨,不由一怔,垂目默想,心下一动,起身下得楼来,贺松察觉,欲随行,卜仓舟忙回身,令他静侯于此,便快步踏出阁首,穿过回廊,一路望星而行,竟将王府守卫悉数避过,他如遭指引般,穿过花园,来至东阁,回过神,只觉此处灯火通明,竟全无人声,守卫不知都去了哪里,走动几步,便见一处华屋芳榭,拾阶踏上廊道,临近门户窗边,忽觉里头有人说话,忙避至阴影处,只听里头两道声音,似在争执。

“泽儿,你当真不听哀家的话?”

“母后之言,儿臣当真不懂,儿臣素来循规蹈矩,不知皇兄为何疑心于我,这其中定有人挑拨离间。”

朱见泽一副久病孱弱的形容,靠坐于榻,抚膺而语,说几句话,还要喘上几喘,似有满腹委屈怨恨。

“休得欺瞒哀家,若你行止无蹊跷之处,皇儿又怎会疑心于你?”

朱见泽低下头来,眉宇透出一抹哀愁:“皇兄疑心甚重,敌视手足弟兄,岂不是常有之事?五哥是怎么去世的,我可记得清楚。”

周太后道:“吾儿何出此言?秀王向来与皇儿不和,其身为皇家子嗣,不思修身养德,尽以结交江湖匪类为趣,皇儿稍加劝阻,岂是害了他?他竟为此不惜冲撞皇儿,皇儿又岂因此将他治罪?可笑那般薨殂,岂不是他口中豪情义气的悍匪所为?皇儿且还悲恸手足,拨令剿匪,更将匪首挫骨扬灰,以换他泉下安宁。”

朱见泽不想听她句句维护:“母后不知,五哥自幼才高,满腹经纶,得群臣夸口,父皇晚年亦对他大加赞赏,皇兄便因此对他心怀嫉恨,他明知五哥闲云野鹤的性子,断不会觊觎帝王之位,可他偏就不安心,非要置五哥于死地不可……”

“住口!”

髻钗一颤,周太后一声叱呵,满眼失望:“哀家屡屡劝你,你竟还这般固执,如今胆敢出言污蔑当今圣上,此话若叫人传了出去,哀家可也保不了你!”

“污蔑?”

朱见泽失笑,闭目黯然道:“那一年,五哥奉皇兄密令,去往蜀中视察民情,临行前差人给了我一封信,言明此去不归,告我保重……这一去,会发生什么,他是知道的……”

撑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止不住的悲伤涌上心头,逼红眼眶。

“他明知此去,必死无疑……”

周太后心内叹息,皇室斗争,素来惨烈,他却还看不开。

只便坐到榻边劝抚:“泽儿,无论如何,你与皇儿都是哀家的骨肉,哀家虽贵为太后,也与天下寻常的母亲无异,不能,更不愿见你们手足之间互生嫌隙。你要知道,骨肉相连,皇儿与你兄弟之情笃深,他绝不会加害于你……”

朱见泽打断道:“母后可知,自小到大,皇兄每每见我,总视若无物,只有五哥,照拂着我,与我感情最好……”

周太后一时无言,却有些心浮气躁,不想听他说这些。

朱见泽一笑:“母后自然不知,母后全副心思都在能继承大统的皇兄身上,哪里顾得上我这个体弱多病的懦弱小儿,深宫独守,病时探望,寂寞时陪伴,都是五哥一人在我身边,从来不曾见过母后。”

周太后猝然起身,面上生怒:“你这是在怨恨哀家没能宠你,疼你?你可知哀家也有不得已?!”

“我自然知道,后宫斗争激烈,儿臣十分理解母后的处境,也深知母后的不容易,只是觉得母后有一话,说得实在偏颇,不得不对此多言几句……”他缓缓抬目,盯视着她道:“当初父皇落于瓦刺敌军之手,皇位悬空,郕王大势所趋,被群臣拥立为帝,皇兄则被立为太子,后……郕王生出野心,立独子为储君,将皇兄废为沂王,母后因此失势,这连番变故,定让母后吃尽了苦头……”

周太后想及当初那番处境,不由心酸,只稍点了点头,可叹自己总算熬过来了。

朱见泽又道:“后来,父皇虽被瓦刺释归,却又遭郕王软禁南宫,郕王居帝位,七年之久,而我,便是在这样的局势下,生于南宫。”

话音一顿,唇边忽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传闻那几年,母后曾为皇兄之事,擅离南宫,与郕王有过几次接触。”

周太后脸色一变,怔怔看着他。

朱见泽亦直直看她,神情已少了几分佯装的孱弱,多了一分尖锐:“母后可知,儿臣年幼时曾与皇兄有过一次争吵……我至今记得,他一掌打在儿臣脸上,骂儿臣……是血统不洁的孽种。”

“你——”

周太后大为震动,一声急喘,才将卡在喉间的话语挤了出来:“你是在胡说什么?!”

“我自然是胡说,母后贵为太后,皇兄也要顾及脸面,自然再没人敢怀疑我的血统,但母后说皇兄待我兄弟之情笃深,难道不是很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