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猫没有眼泪(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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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的河流一路向南,穿越王国中庭,贯通至格术——”

——

所以,一路赶向了旧子德。

倒不如说,是最近能够联想到的雾宫只有关乎旧子德的那个委托了。

两人一刻不停歇,终是于黄昏时刻抵达旧子德郊区边界交接处。

实在没法,毕竟传送门扉本就是个人性移动魔法,只要携带他人,传送距离立刻就会从可以到达任何到达过的地方缩减为黎曼移动的范围……

而面对如此情况,以防万一,零在艾伦拉和埃斯沃特都放下了标记,若是出现什么状况,她可以随时带莲瞬间回到放下定位的地方。

说起来,标记可谓是最方便的魔法之一了。可以放在任何可移动到的空间位置,或是充当额外的视角,而且消耗的魔力量不会随距离变化——就像是游戏的坐标存档,而这个坐标存档还可以对物体进行操作。

“簌簌——”

树丛密密麻麻的被风淋漓。间隙被全然灌注,嘈杂的风与叶的悲愤和呵斥,无谓的呐喊刺耳即被高矗的树卫折回,似柏叶壮阔簇小的阴影密布在身边,向上却是难见穹顶的如云层的高茂分叉,畸形的藤与奇形的叶纠缠开来。无数层衔接的水平结构的界限,木与木与林界交错。烦躁的——开始充斥在长道直通黄昏落圆的世界。

稀稀疏疏,几只黑色的鸟划破落圆,向长道两侧俯冲,钻入尽头层叠的灌木。

两人已经愈发开始深入旧子德的区域。

“嘶——昂!”

“银起——”

黑铠布着全身的巨蛇,狰狞的半侧身躯似乎结实了地面,暴出口唇的骨齿倚斜,被墨绿从口中深处渗出的液体溅染。黑铠亦是覆盖双眼——尽管说是否能看见世界,以及发生了什么对它并不重要。

“刃痕。”低喝渐弱,锋锐瞳眸的光黯淡,零回收银刃轻呼出一口气。

散去的光刃向天空挥洒银色的蒸汽,同存在月辉的光影中淡然飘浮。

四溅在地面及周边树干的墨绿血色,若是平时,零早已去清理,或是移居他出。但此刻天色已暗,月亮无光。全然的一片漆黑,令银猫与少女都无心去清理。而更为重的——

“切,藏来藏去的家伙!”

吸引黑崎大蛇到两人驻扎营地的几个不知好歹的亡命之徒吗!

在树丛中隐匿身形,肆意朝地面放飞出致命的风刃。

“零!后方也来人了!”少女手中幻剑裹水,潺潺水形似纽带蜿出。俨然,水光随形,化刃的痕迹如镜面掀起水涛波澜,涌起的水花间侧火花闪烁,熄烁于再度平静的水中。

“切……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吗?”

零向后稍退,紧贴莲的后背。背后水汽弥漫,零也轻捂耳朵,将自己的注意集中。

——二,四……不对,闪烁太快?捕捉不到,无法锁定……原因?是因为……有什么在反射?就像是——镜子。

真该死,镜像魔法吗?镜像来源是莲所向的方位……特意针对我而来的吗?可是理由呢?艾伦格林解散后的王室认为我有威胁?不对……

隐藏在树丛这种隐秘之后,不断游走且更换位置的无节奏攻击,不像艾伦格林的骑士团所为。

游击战术的话……

如此断定,零抬手,紫眸烁动。银色光环倏然由虚而实闪烁切割,将吹卷的刃浪吞噬。风的线条回旋,被银丝笼罩而暴动缠蜷掌心,自她随意的抛出荡漾如月牙。不可见波纹与涟漪共舞,将所过之径偏移。

一丝属于风刃溢出的气一刹划过零的发丝。一根漂亮切断的银丝向下坠落,掀飞的尘沙将其掩埋。

——两个闪烁点已经失去动静。

感知范围之中,直接抬手于此位释放银绳,将目标束缚。零甩去手中魔力残渣,紫眸微光探回注意莲的动静。

少女已然不在背后,甩出的环状水浪抽过一切袭向她的火焰,无数烁过的火花熄闪光石,蒸发后的白雾之中又是风刃化锦带连丝散尽朦胧。她浅逃地面,及时收回的剑刃横去风波。手腕一麻,被反冲向后推动,鞋在摩挲地方尘埃的印痕。

这一片草的地毯震颤。莲紧一皱眉以脚尖垫出水的纹理,而纹理之下是焉然存在炸裂的岩刺,几番畸变破开泥地龟裂,将莲所在一旁的树拦腰刺穿。

连续的破空涌动又是自两边席卷,在莲无法及时回炉防守的死角处,顷刻剩下余波穿越银光的上下,将树穹掀飞。

“莲,降雨!”

“降雨?——呃,我试试看!”

轻落回地面再度跳开,手中流转银刃光辉随形湛蓝。

‘需要我帮忙吗,少女?或者说,让我帮你稍微凝聚下元素?’

“拜托了。”

眼前树丛再是溢出黑烟下的红莲——杜丹,红绢,山茶,玫瑰。不尽其数的变化无暇,愈发壮阔,而这也更是表明了这番火焰化作深渊,要将此前吞噬殆尽。

声与影的火焰重合在一起。

数米的升腾,就近在咫尺。

莲不慌乱,令水的形体回转自剑尖,令川的一点显露——零在她的身边,她可以信任零,将自己的后背交予银猫。少女可以稳定自己的呼吸,以此为因专注面前魔法的凝聚——唇间微拂,游丝般吐息。

银色如麦芒一闪而过,眼前火焰散尽,如风那般自然的只剩一股暖流,将少女的长发荡开。

银光之后,零收刃以紫瞳凝视天空,注意头顶向上浮起、凝聚且躁动的不安水球——云霓与雾盘环、缠绕,升华,扩散。在这毫无形体的透亮——被月光泛滥的银色的水,粼洵荡漾,微波卷起的涟漪褶皱这份光彩。如佩环鸣响,清铃回荡水声。

……这些水汽云雾,在银色的韵光之中轰然炸开。

而紧接的,是银色的雨降临。

尽管只有这短短几秒,尽管只是一瞬让这片森林化为铺天盖地的“雪色”,映射紫黑的天空。但这足够——就算是只有几滴空间的雨水进行扰乱反射,也足够零在短时间之类找到那些躲躲藏藏的家伙。

零微闭双眸,紫色的光自眼睑下还有一丝溢出。猛然睁眼,抬眸看向左前的树梢之上,带起一丝得意“捕捉到了。”

她暗笑一声,向莲示意——捉迷藏结束了。化银色光纽,缠绵风声的呼告。在莲的视线之中,透过这片滞留的银色光纤的——只留有不远处树梢被银色波涛的刃浪削去。

这场战斗,除去捉迷藏之外,没有其它难点。

紧盯面前五名晕厥的俘虏时,零的余光还是关注到了少女的疲倦神色——魔力的消耗实在出乎预料,她已经摇摇欲坠,轻倚着在战斗中尚且完整的树。对于莲而言,果然还是过于艰难了。

零的猫耳可以灵敏捕捉到一些细碎的声音,那双耳朵一颤,束起——绳子的摩擦,魔力的凝聚,这些声音以及来源都传至脑海。

“喂,醒了就不要装睡着……嗯,若是平时的话,你们今晚可醒不过来。”

她已经让莲去休息,暂时不想再第二天早上让那名少女见这里少五个人。银刃抽出向前,抵在这五人中间一名看着最富资历的白发老人脖颈上。

两名褐发青年,一名红发女性,加上这老人外——恐怕他就是指挥。另还有一名光头壮汉。

“咕……”

“想自杀我不拦,别见血。灵魂我当然可以斩断。所以说……我现在心情不算好——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她侧身斜视老人,轻轻举剑令尖抵在他的眉心。冰冷寒光随冷月的半轮下撤,卡在他的下巴一侧。

剑尖愈发深入,而这附着一缕银光的刃,没入脖颈之时却不曾产生一丝痛觉。

若非感受到脖颈边有黏稠的温热流下,这老人家也不会如此谨慎的收敛动作,只留有视线缥缈。

“旁边……”他目光斜视两边,喃喃自语。

这琐碎的声音只留有开头那两个字音传入银猫的耳畔。她拧眉低视,见老人神色似带起不对。从恐慌、镇定、安然,又忽然彻悟了什么,将视线徐徐上移,直至对上了零的视线。

“非常抱歉,我们三人此行目的是击毙僭越公约之人。误将二位作为反动者,实数抱歉。”

接着,在零的剑刃不离他脖颈一毫的期间,他望见被脱落在一边的制式骑士装——正晾在树荫下,径直向那边走去。

有理所应当的行为,也有更多出乎了零的预料。

她更想看看这个来意不明的敌人要做些什么。只是听他的描述,这五人中其中二人与他们并不为合。只是多加推断,就可以得知她和莲只是被误判的对象,而在这份不美妙的巧合之下……

手中银刃刹那呈现光子消散。她手束腰间,倒是觉得旧子德的形式比想象来有趣些许。

……这边,本该是克兰的两大派别在内斗——或者说,强势的那一方将弱势者,已经万里迢迢,都压制在了一块天地。

那些由零随意褪去的武装堆积,只是无一不以显眼的胸章彰显身份。

她不想卷入战争……这种量变引起质变的战斗,无论哪个世界都不太会有好结果。因此本来的想法,也就只是赶紧进入旧子德的矿坑——雾宫中,将书上的一头雾水理清,接下来才好继续出发。

老人不为脖颈后撤去的冰凉所动,在堆积的武装中拖出石头颜色的长刀。无论粗糙还是磨光,都宛如石——也许就是石头。

这种装备最大的好处,也就仅剩优良的魔导性了,零也搜寻了几件塞入空间袋中保存。

他拖着这沉重的刀走向那两名褐发青年。

“那是……魔力?”银猫只是观望,眯起双眸,确认是自己的视野之中直接出现了魔力的形态。在老人的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之中溢出。

无法想象此人的心情如何。

“嗡——”

手起刀落,差点令零不及反应。

她烁于银光而出。轻哼,将石刃向上轻挑,银光烁起带动破风残声粉碎。

尘灰荡开散尽,老人身上外泄的魔力随银光偏移而散,如玻璃般蛛网碎裂,崩解为淡蓝魔力光子隐匿。而后,剑锋偏转,视线偏移至身前,银猫看向为挥舞此刀而力竭的老人。

“如此轻车熟路挑选自己原先没选戴的武装……客观而已,我就当作你带仇恨的情绪,这两人作为敌人非杀不可。我也不作伪善者,只是需要你老实交代——不、要、意、味、不、明。”

零收回银刃,狠狠加重最后几个字音。在随月色沉寂下的沉默中,等待老人的发话。

这份沉默一如零认知的平常,就像一些破烂旗帜一样轻易会被打破。

空间感知的范围之中出现了第六个人。

“嗯……看来是你们的同伴。”

这空间闪烁的节点顷刻来到了面前。

没用武装,没用波动,只是向零鞠躬,令零怔在原地。

啊,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十分抱歉,银刃阁下。赫尔墨滋主席现在仍在与女王谈判,无法抽身前来,希望您能谅解……以及您的同伴也是。”

结果就是,第六人到来的一番说辞让零不了了之。

而出于攻击判断的失误,赫尔墨滋本人早有叮嘱——这第六人,名为普罗。作为引路人从正确路线带二人进入旧子德矿区。

“那老人怎么了?”

“他名为斯考特·因埃。就在赫尔墨滋主席前去谈判离开旧子德的当天,数十名杜鲁社党的骑士以物件失踪为由打破条约,并在城镇类进行了一场小规模……‘搜捕’。稍纵即逝,他的儿子和老伴在抵抗中……”

“我大概明白了。”

“不,那是一副您无法理解的惨状……所有我亦是在一开始无视了您将那两人处刑。万分抱歉那份无礼。”普罗垂下眼帘。他的身高在一众人尤其凸显的矮小。

踮起脚尖,他以别扭的姿势搭上老人的肩膀,轻声低语一些无非安慰的话题。

复仇的事既已过,即便依旧是亲手手刃,这份愤怒之后的空虚会带给人扭曲的消沉。

“赫尔墨紫主席预料到您应该不会通过正路,因此特意让我来接应。结果发生意外,很抱歉。”

“你都说了几次抱歉了?”零一路上光是听着这普罗的解释了。他每每补充完一段话,后面都要加上一段令人折腾的后缀。

普罗是矮人,尽管矮人不矮,但寿命平均绝对不低。现在他只差双膝跪地两臂贴肘一头抢地的姿态了。而这一路上鞠躬敬礼,不拘小节的扯理零和莲的衣摆褶皱,实在让零认为自己会折寿。

莲点点头,附和零的声音“毕竟,为了赶时间而不经正路,算是我们的问题。”

就算说是谈判停战期间,也多少不能算作可以安然无视的形式。

公然经过双方党派划定的界限,被误判作攻击对象也是不以为然。

但普罗依旧是以“我们的问题”来反驳,说是不能辨析对手贸然攻击,还意外与敌人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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