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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要想个办法让南阳别吭声,最好是连陈璞一起瞒过。回头一到家,他马上就派人送那几张字回来给她!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南阳已经点好了三盏香茶,一个侍女奉了一盏递给商成。
商成接过茶,回忆着当时大学士朱宣他们的举止,先把盏捧在手里,低下头死盯着冒热气的水看了半天,然后作出非常感慨的模样大声说:“好茶!真真是好茶!”再贴着盏沿轻轻吸溜一口,闭目运神似在仔细分辨滋味,睁开眼睛又是摇头感慨,更加大声地说:“公主的点茶技艺确是非同凡响!好,好茶!”
他做出这番夸张举动,自己倒没什么感觉,旁边的陈璞却尴尬得满脸羞红。她现在还伸着手预备去接商成手里的茶盏,哪知道商成已经端起盏先尝了!
四个侍女都在十四五六间,正是青春貌美天真无邪的年纪,看商成的举止就知道他实际对点茶技艺的门道是半点都不懂,却偏偏要做出一付行家的模样,都使劲埋头拼命忍笑。就是南阳,也是大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末了,她才摇头抿嘴笑着低语:“先生率真不羁,果然是性情中人!”
陪在她身边的侍女小声咕哝说:“他哪里是真性情。他明明就是不懂装懂……”
这下,其他三个侍女再也忍不住,咯咯嘎嘎地笑作一片。就连南阳这个口口声声尊“先生”的人,也是一脸的莞尔与苦笑。
商成情知道自己还是出了丑,可偏偏别人都笑得东倒西歪,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想不通自己什么地方做错,就拿眼睛看陈璞。他这样做,哪里有错呢?他不仅见识过大学士朱宣大才子常秀他们斗茶,还在陆寄狄栩的家里见识过他们的点茶,哪回不是主人献盏客人捧茶夸几句就喝?要是他之前的举止有错,他们还能不出言指教自己?
陈璞木着脸,盯着脚下的青砖不吭声。
她都不想搭理这个假和尚!
以前她听人说商成的履历有毛病,很可能是个假和尚,她还替他分辨过。但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人就是个假和尚。天下哪里会有连个点茶礼仪都不懂的大庙和尚?
但商成是她战友,说到底她也不能置他的虚心求教不理会。她翻着眼皮乜了他一眼,很不高兴地说:“斗茶有斗茶的礼,点茶有点茶的礼。你在陆寄他们家吃点茶,就你和他两个人,他点了茶奉上,你当然是夸过就能尝。可你数数,这屋里有几个人?”
“七个!”商成毫不犹豫地马上答道。
不是刀剑没带在身边,手边也没个趁手的物事,柱国将军都想教训燕山提督了。那四个侍女也算人?……当然,她们也是人;可她们是侍女!这屋子里有三个人,主人南阳敬商成是贵客,点了香茶先奉他,他观了水痕茶迹望了汽色盏底,就该奉给自己,然后南阳会再奉一盏给他,等她也品过色望过汽,然后三人共同举盏同饮……
商成被她一通抢白,登时羞得脸通红。可这也不能怪他,他哪里知道喝口水就有这么多的礼仪和门道?
陈璞悻悻地望着他,忍不住说道:“茶禅茶禅,有香茗才更能悟禅中妙谛。你在庙里做和尚时,你师傅没教过你点茶技艺?”她本来不想起这个事情,但商子达实在是太气人,最后还是忍不住拿这话刺了他一句。
商成顿时就张口结舌说不上话了。
南阳聪明,看他们俩话赶话情形有点不对,马上插言说道:“先生经世大才,谙不谙点茶,原也不算什么……”
陈璞正在后悔自己一时口快出言莽撞,听了南阳的话,也连忙附和说:“是啊是啊,这不算什么,真不算什么!”
南阳不理妹妹,继续说:“……但先生高义,离山野而就城郭,弃清闲而赴繁杂,每日里蠢蠢老吏往来碌碌俗子萦绕,闲暇时难免神困意顿,而思静谧幽远之所在。”她指了指左右的侍女,“此间四子,自幼随我习字烹茶,几笔丑字虽然粗疏简陋不能入先生神炬,于茶技一途倒也算微窥堂室。请奉四子于先生左右,为先生制茶……”
陈璞一下张大嘴就合不上来。南阳身边这四个侍女容貌并不如何出众,难得的是个个知书法懂礼仪会琴音善歌舞,茶技更是得了她的真传,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才子高仕妄想着能讨一个回家去而无法如愿。也不知道南阳今天发了什么疯,偏偏就对鬼脸膛的燕山提督如此看重,别的兄弟姐妹登门哀求讨要却一个都带不走,她居然一口气就把四个全送与商子达?
商成听见她抑扬顿挫地背诵书上古辞就头疼。古辞是个个都明白,可连贯一起就得伤脑筋,等他琢磨明白前一句,后面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句。不过南阳最末一句话,他却马上就听明白了:她想送他四个女娃?
他都没琢磨南阳送四个女娃的目的何在,立刻就摇头摆手断然拒绝:“好意心领了!”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南阳这种有事没事乱送东西的习惯。你说,她这公主没事写个字点杯茶的多好,为什么非要去学郭表那混帐的做事?他连家里那俩歌姬的事都还没想好主意怎么处理,她这里再送四个,那不是给他乱上添乱么?
想起郭表送的俩歌姬,他心头就来气,说话也不再那么客气:“公主,我知道,你知晓了我的一些往事。”他深深地看了南阳一眼,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我首先是大赵的燕山提督,然后才能说到其他……”他眼下只关注燕山卫和草原上的突竭茨人;书法茶技之类的陶冶性情的玩意,等他收拾完突竭茨人之后,有时间再说。
他的话没说完。陈璞满脸都是迷惑,看看商成再看看南阳,完全不明白南阳莫名其妙地说要送商成四个侍女,商成为什么突然间便变了脸色。南阳也是半懂不懂之间,恍恍惚惚地似乎明白又全然不知要点,只是唯唯诺诺地点头说:“先生说的是,是我莽撞了。”
她一付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商成也不能再说什么狠话,只好囫囵说道:“赶紧开饭吧。快饿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