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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醒过神来的花不缺心烦心意的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就别说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北冥王的事我们也做不得主。回过头来,现在岳丈说得对,如果能够撇开四皇子直接拉拢寿康王府也是不错的事。”
花著雨心一沉,便宜爹忽然如此听顾相的话,是什么原因?他这么一转变,顾氏岂非又要逃脱责罚?
他奶奶的,这顾氏的命也太长了吧?难道真要她搞暗杀?不过那岂非也让她死得太痛快了?
果然,顾正凉下一句就帮顾氏开脱起来,“至于姑母,恐怕也是一时糊涂,不管她犯了何种错,这个当口绝不能落了人的口实。送回我们顾家肯定是不行的,如果老夫人顾虑家声,只要不把事情闹出去,等到若芸出嫁的时候还能出来撑撑面子,我们便无话可说了,老夫人,您看这样行不?”
老夫人看向花不缺,“今日的事已经被不少路人听到,我们国公府允许下人光天化日之下淫行败德的声誉一经传出去,你以为我们该如何收场?”
花不缺叹了口气,“母亲,您也知道,四皇子用那件事要胁于我,如果我没有应对之策,几乎就要被他死死的卡住脖子。不然,之前他又如何会毫不犹豫地退掉若梦的婚事?现在岳丈已知道那件事,他答应我举顾家之力帮我把那些亏空全部补齐,这简直是让儿子瞬间肩上一轻,暂且就让顾氏跟着您老人家吧,您老人家就多费点心思,教她如何修身养性,胸襟博大,她也不是冥顽不灵之人,到时候一定能被您老人家教好的。”
这席话听得花著雨云里雾里,如此晦暗不明,花不缺究竟是亏空了什么让楚明秋拿住了把柄?怪不得,之前他明明怒气冲冲去皇宫告状的,结果却看到楚明秋如老鼠看到猫一般,原来是被楚明秋卡住了喉咙。究竟是什么事呢?
他们这一商议,完全就决定了顾氏的去留,老夫人为了整个家族着想,看到顾家如此帮衬花家,便也没再说送顾氏回去的事。而花若芸的婚事似乎只要李家把庚帖收了,也就会被定下来,倒成了他们的喜事成双。
他们都是身怀权势能言者,花著雨自知不能与他们抗衡,干脆也不横着来了,闭了嘴,任他们去琢磨,反正阿旺和他妹妹也没事了——现在只要人没事,什么事以后都好说,日子长得很。
顾正凉在走前给花著雨留下一个调养身子的药方后便走了,不过花著雨肯定是不会用的。而老夫人招了府里的管事进行一番大整顿不提。
等花著雨回到静婷苑,芍药已把阿旺和小丝都带了进来,更想不到换了一身小厮打扮的冯少华也在,他正在给兄妹两洗伤口上药。
他回头看到花著雨就要站起来,花著雨忙笑着让他继续给阿旺上药,“总算又见到冯大哥了,今天来的也真巧,一来就给伤病员看病,不知道素莲姐的病可好了?”
冯少华有些拘谨地笑道:“托七小姐的福,吃完七小姐开的药,她的病已好了七七八八,如今不用卧床,已经可以起来带娃做一些家务了。”
从外面进来的芍药闻言大喜,“想不到素莲姐真的好了,还是小姐的药方灵妙。这会子冯大哥不会怀疑小姐的医术了吧?”
冯少华一脸不过意,红着脸道:“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七小姐的医术?现在不是一听说七小姐召我商议药铺的事,立马就弄成这么个样子来了么?”
“这么个样子有什么不好?多少人想穿成这样进国公府都不成呢。”芍药逗笑道。
绍少华讪讪,一个读过书的人,怎能甘愿做人仆从?
芍药把冯少华带来的西瓜葡萄切洗了端出来,花著雨看着冯少华把阿旺两兄妹的伤口包扎好了,安慰了两兄妹一番,便吩咐芍药带他们去休息。随后她指着桌上的水果对冯少华道:“吃吧。其实你现在养家要紧,不必要破费。”
冯少华不好意思道:“些许小钱,不值一提。我只是忧心铺子里的生意极差,这些天了也没卖两个钱,照这么下去,岂不让小姐亏死?”
倒是个直爽人。花著雨微微一笑,“所以才叫冯大哥来商议对策。”
她起身从内室抽屉里拿出早已备好的一个小册子推到他面前道:“永兴堂之所以生意好,是因为他铺子大,药齐又便宜,有医术高明的好大夫。这几点,只要稍有一点经济实力的人都能做到。不过我们现在怀安堂只想谋点生存的话,与他们的财大气粗去拼肯定不是我们的初衷,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剑走偏锋,以奇出击,不一定就谋不到一口饭吃。”
冯少华听得迷惘,“小姐说得极是在理,可是又该如何以奇出击呢?”
花著雨一指那个小册子,“我的想法是,首先是可以把药材针对各类病症制成便于携带和方便服食的蜜丸、水丸、冲剂、糖浆等中成药,然后以一种促销的方式让人感觉我们的药又好用,见效快而且还便宜。这个册子里面就是我用细笔记下来制中成药的法子,你可以先试着制出一些试卖,如果铺子里药材不够的话,要进什么药材你只管开个单子和价格,我负责再行第二次投资,直到铺子能正常营运为止。”
冯少华睁大了眼,先是一眨不眨,一副很惊异的样子,随后才嘣出一句:“什么是促销?”
花著雨哑然失笑,想了想道:“促销就是用一种能吸引顾客来我们药铺看病买药的活动手段。比如我们药铺可以限定早上某个时辰之内的药价要低于其他的,那些图便宜的人就会选在那个时间去买药。”
冯少华似懂非懂,“如果低于别家卖药,我们岂不是赚不到钱或者是倒亏本?”
花著雨微微一笑,“亏本也不至于,最多不赚钱。但是这么一来,可以吸引很多人气。特别是我们现在推出中成药,只要用的人多,认为方便,他们自会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我们名气也出去了,药的销量也会加大。那些冲着我们名气来的人,自不会个个去抢在那个时间点来买药,也不会在乎贵出的那点小钱。这就是等于是让求便宜的人帮我们作宣传,一本万利。而且促销的方式还有很多种,等以后药铺生意上了正轨,我会再多告诉你一些,一定能让药铺的生意蒸蒸日上,到时候冯大哥可别说忙不过来。”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却又相当有道理,听得冯少华欣喜万分,当即就迫不及待翻起了小册子。
待他看了个大概,花著雨又和他说了一些药铺经营的事,冯少华点头不止,直到一切事都安排妥,已差不多傍晚时分,他才起身离去。
“看小姐一脸轻松的样子,是不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芍药端了饭菜进来道。
花著雨按了按太阳穴,“冯大哥这次若能将药铺的生意做上来,也算是帮芳姑了了一个心愿。实在是我欠她一条命,如果她所关爱的人因此穷困潦倒,我无论如何都会于心不安。”
芍药叹了口气,帮她盛好饭道:“其实小姐这种有恩必报的性子不是不好,只是有时候实在让人担心。再说一个药铺开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件事处理了后面还有那件事,就怕小姐劳心劳力,收益并不多。”
“放心吧,冯大哥不是个书呆子,只要他慢慢把药铺经营上轨道,那间药铺我便送给他,毕竟我们现在不比以前,并不缺衣少食,我当初主张接手药铺的最终目的也只是让他们一家过上安定平静的生活。这便足了,以后的事冯大哥自己能应付得过来,也不用再劳心劳力的。”说到这里,花著雨抬起头一脸愉悦道:“阿旺和小丝就让他们安心呆在我的院子里,回头我会向父亲说把他们调到我这边来,让他们不要再感到不安,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他们了。”
听到这席话,芍药不由鼻头一酸,小姐总是如此细心,对下面这些人都极好,也安排得很细致,可是她自己呢?若是明早就得北冥王的结果,到底她会何去何从?
吃过晚饭后,花著雨不顾身体还未复原,就开始坐在灯下拿起炭笔和尺绘起了图。此次出师不利,被所谓的毒蒺藜所伤,让她初次尝到了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如果没有好的身手,再没有好的防身装备,必定是分分钟送命的玩意。
为要自保,她决定还是拿出她的看家本领,最起码首先要做出一个好东东来。
她现在画的,是她前世曾用过的雨金刚。此物做成的话,可以攻守兼备,伞面一般用精钢打造,伞头、伞柄、伞檐、伞骨等处也都制成利器,可劈杀、旋砍、推刺、更可以用来防御箭弩镖梭等各种暗器的伤害。《唐门兵器谱》曾有记载,“收如杀人棍剑,张若藏身荷莲,金刚手中持掌,挡却血雨满天。”
有了这么个东西,再加她无往不利的毒,谁再敢来犯她,定叫他们有来无去。
“这么晚了,在画什么这么认真?”
花著雨正在聚精会神,身后忽然一个声音,吓得她手一抖,一笔就给画歪了。
她回过头,如银的月光自窗子流泄而下,汇聚在一张浓眉飞斜充满阳刚之气的脸上,此人眉间微皱,贵气流溢,取代煞气的是一抹担忧和疲惫。
是那日之后就不曾见过的楚霸。
她皱了皱鼻子,“为什么你每次出现都这么奇特,不能堂堂正正走门吗?”
楚霸难得一见的轻缓一笑,慢慢踱到她的桌前,“如果堂堂正正的走门,又如何能看到你画的什么呢?”
他低头就要看,花著雨急得一下子扑到桌面上,然后迅速把纸抽开,揉在了一起,“这是我的隐私,岂能让你觑窥?你这种行径跟小人没两样。”
楚霸低声一笑,盯着她的脸面审视道:“你不用藏,看你那么紧张,我已经知道了,你画的一定是你的心上人。”
花著雨撇嘴,渐渐站直身子,“随你怎么想,反正不让你看就是。”
楚霸从她秀长的眉上移开眼目,坐下来从腰际解下一个银质酒壶,举起就灌了一大口,吊而郎当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说不定我能让你心想事成。”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别人的事你还是悠着点。”花著雨退后两步重新把图纸铺开,认真折好。
楚霸闻言顿了一下,随即自嘲一笑,“也是,如果不是你来救我,我现在的境地不知已经有多惨了。”
花著雨看了他一眼,淡道:“你我之间说什么救与不救完全是一种造作。我的意思是说,希望太子以后能把自身安危放在第一,那日的事实在不应该发生在你的身上。”
楚霸也看着她,牢牢地,“那你呢?说什么中了簧尾蛇毒,几乎攻心而亡,难道这种事应该发生在你的身上?”
他的目光复杂而深邃,让人不敢逼视。
花著雨别开脸,忽然笑道:“簧尾蛇毒极难寻,我怎么可能真的中那种毒?只不过是一种表面相似的毒罢了,死不了。而且我去皇宫说那些话,也并不全为了你,一多半是为了我自己。”
“是么?那你的与簧尾蛇相似的毒都能瞒过顾正凉,想必这种相似度非常高,不知道这种毒你又是从何处而来?”
花著雨默然,这个一时还真说不清楚。
“说不出来了么?我忽然发现,你的秘密还真不少。可以当神医?可以为别人都不敢治的怪病下手治疗?似乎还颇有成效。”楚霸收回视线,又是自嘲地笑了一下,“好,就当你去皇宫不是为了我,那你告诉我,你让自己受了毒伤一时不能恢复,最后提出不能练习骑射而不能嫁北冥王,你的目的是不是不想北嫁?”
花著雨心里一紧,这一瞬间,她忽然发现楚霸并不是像她所看的那样大大咧咧,他也有极心细的地方。
他站了起来,朝她微笑,“只要你告诉我,你真的不愿嫁北冥王,我明天就可以让北冥王暴病而亡。”
花著雨吓了一跳,他又想干什么?
她忙摆手道:“你别胡来,谁说我不愿嫁北冥王?昨日在皇宫那么说,只是担心北冥王瞧我不上眼,然后耽误了皇太后的病情,绝没有其他意思。”
“那你昨日中毒说是为了你自己,又是为了你自己什么?”
“这个……”花著雨一时无法自圆其说,急得脑门都差点冒出汗来。楚霸呵呵一笑,一手执壶,一手抹了抹她额前碎发,“说不出来就不要说了,免得伤脑筋。其实喜欢撒谎的女孩子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知不知道?”
花著雨叹了口气,自己又把头发理顺,“如果你不咄咄逼人,其实也还蛮讨人喜欢的,知不知道?”
“我知道。”楚霸眨了眨眼,“不过你若是还在喜欢我皇四弟的话,我一定让你达成心愿。”
此话听得花著雨直想翻白眼,“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你别乱点鸳鸯谱了。对了,安平王世子找到没有?长公主现在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