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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真的没有骗我。”三天之后,马宝财又回到了贺难面前。
被赶出萧山时,马宝财的确是有些吓破胆了的——从平日里积累下来的印象而言,青面阎罗就是他认知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可能放眼天下都能排得上号儿,然而对方却一眨眼就搬出来三四个与之同一层次的高人,方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真的从贺难的眼中读取到了杀鸡儆猴的意味,所以在得到被释放的允诺后当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像马宝财这样习惯了不劳而获的人是很难再回归到从事一门正经行业来养活自己的,可他却也不敢在萧山附近打家劫舍,思前想后便只能选了一条往南走的路,一路上半骗半乞地吊着一条命,经历也是颇为坎坷。期间他浑身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甚至还动起了投奔个大山寨重新干起老本行的心思,然而旧日的阴影却如跗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最后也只得作罢。
直到他流落于芒城左右,正巧赶上本地一位土豪招募打手,便仗着自己有些不差的底子成功入选,而以这家伙的本事来说成为一个小领班也是绰绰有余,这也是为什么马宝财能够支开其它人单独与贺难交谈的原因。
而他不在的这三天,其实就是去外界打听确认贺难的说辞真实与否,在从旁人口中得到牛头断臂确有其事之后,马面也是难以再掩悲恸之情。
“我还不至于骗你这个。”贺难挠了挠自己瘙痒的发根,这鬼地方不知名的小虫不少,但胜师即便需要贺难活着也犯不上给这家伙洗个澡什么的,好在贺难也没那么在意卫生。
马宝财“啧”了一声,不知道是想起了些什么,遂又道:“你说……如果当初没出那一档子事儿,我和牛头一起留在萧山,他这条胳膊还会丢么?”
对这事儿,贺难还真好好琢磨了一下,最后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没戏。”
虽然牛头马面绰号十分威风,但也不过是自称而已,整个绿林当中成双放对以此自居的人可不在少数。远的不说,就说郑去来手底下也有一对牛头马面,而据芮无勋所言转轮王也有这样的部下——两个人加在一起,在丹顶豹面前也走不出几个回合。
“那看来我离开反而是对的。”马宝财干笑一声:“没把这条命捐到那儿,现在还你的债好像也不迟。”
“看来你这是打算帮我了。”马宝财这样答复自己,贺难丝毫不觉得意外——无论他是念及牛头旧情真心悔过,还是受主家指使来套取自己的信任,用这个借口来向自己示好都十分合乎情理,而贺难自然也乐于接受他表现出来的诚意。
不过二人说到此处,马宝财却也适时将自己的难处讲明:“帮你归帮你,但我可丑话说在前头……”
“我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同时我的职权也很有限——你被关在这儿是我们头儿的头儿的命令,天知道到了我这儿到底隔了几层,不过我也很清楚,你的事情很严重。”马宝财说着自己的想法:“而且你这间牢房的钥匙不由我保管,所以我没法直接放你走,但帮你给外面的人带个话什么的,我还是能做到的。”
“当然,我也奉劝你别打着什么说服别人放你走的想法,这一点你应该懂得……如果你不声不响地离开,那上面就会彻查到底,到时候我很难自保;但如果是外面的人来救你,那主要责任也不在我们身上,他们也不一定会想起来查内奸这种事。”
其实吧,马宝财这一番话又是讲难处又是说原则的,听起来就很像是那种拙劣的诱导,故意套取贺难的信息来讲他未知的同伙儿们一网打尽。
然而贺难既不是个一般人,更不是个正常人,至少他表面上同意的干脆又痛快。在让对方偷偷摸摸地扔进来纸笔之后,他写了很多封信件,内容长短不一,交付地点不一,收信对象不一。
因为他本来就没想过让马宝财放自己出去,而是就这样以俘虏的身份扎根在敌营当中。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谁出卖了自己的行踪,更不知道胜师究竟打着什么算盘,所以他必须得留下来等待着胜师的下一次召见——当然,也有可能是过来要他的命。
为今之计,只有以败算夺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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