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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自以为是一个很坚强的人,绝不会相信自己会因为压力而出现什么幻觉,但是最近所发生的一连串诡异事件却让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每一个人最相信的都应该是自己,而我却对自己有了怀疑,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不正常的事情。
我让小萱和张杰威先离开,只是想自己静一静。但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还是决定去检查一下,以消除心中的疑惑。其实在我的心里很希望那是幻觉,因为如此现实果然如此,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也许在这个案子查清之前我就会崩溃。
公安系统都有自己专门的心理医生,但我不想去麻烦他们,因为我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毕竟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也算是不健康的人,如果被小挫那帮家伙知道了,只怕我这一辈子都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时,我突然想起上次救过我的那个人。那次我跟踪孙晓萌时遭到偷袭,是他及时出现救了我。对,他叫陈宇嘉,一个看上去很有书生气的心理医生。
记得他上次给了我一张名片,于是我习惯xing地打开抽屉,在名片盒里翻找。我有一个习惯,就是把所有的名片全都放在一个黑se的盒子里,需要时方便找到。可是这次居然没有找到。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想不起到底有没有将名片放进去,于是又把所有衣裤、书桌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它到底跑哪去了呢?
一回头,我看见电脑桌的键盘边放着一张鹅黄se的卡片,原来它在哪里。只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难道是梦游?看来我的病情已经不轻了,是该马上去拜访一下这位心理医生。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我来到了西四大街,这里人来人往,是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前面是一个小小的玻璃门,两侧悬挂着几块牌子,其中一块上面写道:“宇嘉心理诊疗事务所”。
进门之后是一条楼梯,又陡又窄,上去之后稍稍宽敞一点,顺着走道数了一下,这里共有大大小小七八家公司,办公室小得可怜,跟皮包公司差不多。
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说不定那个书生气的心理医生只不过是一个骗子,因为心理这玩意儿不像其它疾病,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完全都靠心理医生的一张嘴说,想那家伙长得斯斯文文,说不定偶尔还会做做骗se的勾当。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去看一看吧,如果被我查到这小子真的干了坏事,看在他救过我一命的份上,就先jing告他一次。
一直走到最尽头,我才看到“宇嘉心理诊疗事务所”的牌子,心里那份疑惑就更重了。
咚咚,我敲了敲门,希望里面没有人,那样我就可以离开了。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那个书生气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一如从前那样温文尔雅,很有礼貌地道:“先生,请进!”
我走进房内,发现里面布置得倒很雅致,桌椅一尘不染,几盆绿丝竹摆放在窗台上,让人很有几分清新的感觉。
我仔细看了看陈宇嘉,而他也正看着我,眼光深邃如大海一样让人无法捉摸,就连我这样一个刑jing也感到无力,仿佛面前的这个人能看穿我的一切,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陈宇嘉并没有认出我来,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病人,他很温和地道:“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我道:“你上次救过我,不记得了吗?”
陈宇嘉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立即道:“哦,你是那名刑jing。”跟着又道:“难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协助?”一副良好市民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一个病人。”
陈宇嘉的神se一下从市民变回了医生,眼光也恢复了之前的深邃,他看了看我,然后声音低沉地道:“你是不是经常出现幻觉?”
我心中一惊,这家伙是怎么看出来的?先前对他的种种质疑一下烟消云散,不过却又有了新的疑惑:像他这样的水平,早就可以在市立大医院里声名大振,怎么会窝在这么嘈杂的地方开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事务所?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宇嘉抿了抿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因为他知道每当病人这样问的时候,那就证明他的诊断无误。
“因为刚才从你进门到现在,你的眼神变换了七次,注意力涣散,而且十指一直在轻微的颤动,虽然这些在健康人群之中也常出现,但你既然到这里来了,那么就足以断定了。”
每一件秘密都是在没有被揭开之前才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一旦揭示出真相,就显得淡而无味了。不过我也由此可以断定陈宇嘉绝对不是一个骗财骗se的江湖游医,他刚才表现出来的东西足以让他凭自己的本事衣食无忧。
“刑jing同志,说说吧,你都有那些症状?”陈宇嘉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渴望,也许是很少有刑jing成为他的病人,所以他很想了解一下刑jing的内心世界,而幻觉正是一个人对现实世界的一种折she。
我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讲述了一遍,陈宇嘉听得很仔细,并不时向我提出问题。
我讲完所经历的种种异事之后,很想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不过这一次陈宇嘉并没有急着回答我,他皱着眉头,就像是在思索一件案子一样,要从种种疑惑和矛盾之中找出真正的凶手。
半晌之后,陈宇嘉才缓缓道:“你所说的一切,都与案件有关,这可能是因为压力所致,但是出现得如此频繁,这就有点蹊跷了。”
蹊跷,这是我最想听到的话了,这将证明我并没有出现幻觉,我所看到和经历过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这将对案件的侦破有极大的帮助。
陈宇嘉继续说道:“如果这些都是幻觉,那么按照如此高的频率来看,你已经病入膏肓了,但你现在很明显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这么说,我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了?”
陈宇嘉摇了摇头道:“这也不一定,因为我们现在无法肯定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真实,所以无法断定频率的高低。”他稍稍顿了一下,然后道:“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对你使用催眠术,这样我就可以知道得更多。”
催眠术是一种极为神秘的疗法,在全世界已经普及,但是争议一直不断。有的人声称它能真正探测到人最深层的内心世界,而有的人则称其为世上最大的骗局,事实到底如何,恐怕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而这些人之中又有多少人是骗子的同伙,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我知道陈宇嘉问这话的意思,因为我的职业带有一定的保密xing,如果被人完全控制住意识,那么很多不能公诸于众的秘密就会暴露在他的面前,这是一次冒险,而赌注则是我对他的信任。
面前这个书生气极浓的男子,能让我信任吗?
“你考虑一下再答复吧,不一定是现在。”陈宇嘉的语气很温和,没有一点勉强的意思,但却更容易博取人的信任。
“好吧,我同意。”
陈宇嘉的脸上又浮现出先前那样的不易为人所察的笑容,好像他早就知道我会同意一样,但我此时已经陷入到他的圈套之中,全然不知自拔。
此时的陈宇嘉,就像是一个来自未知世界的生物,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人的se彩,很空很深,让人感觉走进一片遥远的黑暗,在黑暗的深处,隐藏着一些永远不为人知的东西。
“你很渴!”
陈宇嘉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我的喉咙立即开始变得干涸起来,就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把沙子,瞬间将所有的水分吸干。
“在黑暗的世界里,没有光,也没有热,有的只是寂静和寒冷……”
陈宇嘉的声音远远地飘来,我的身体随着他的声音开始浮了起来,浮在了他虚构的黑寂世界之中。
突然,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幢黑漆漆的楼房。很奇怪为什么能在黑暗中看见东西,但此时的我并没有去想这些,而是无意识地向那幢黑楼靠近。
黑楼很高,窗户都是紧紧闭着的,但是大门却敞开,像一只怪兽的嘴巴,等待着自投罗网的人。我的双脚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一下消失在黑暗的楼门之中。
楼梯很长很陡,就像是刚才上来时走过的那段。寂静的黑夜里,我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然后向上飘去,一直飘到最顶层,然后又以更微弱的声音回旋而下,落在我的头上。
我感觉到恐惧,一种发自骨头里的恐惧,但是我的脚却依然带着我向上攀去,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楼的最深处召唤我。
我来到二楼,所有的门都是关着的,楼道里很暗,但是我能看得见。
不是这里,我继续向上爬。
到了三楼,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直到了九楼,我终于看到一扇门是敞开的。那道门很窄,几乎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我甚至怀疑勉强挤进去之后能不能再挤出来,说不定会卡在那里,然后出现什么怪异的东西……
我走到那扇门前,向里探望了一下,可是这次我却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漆黑一团,比没有星月的夜晚还要黑。
不要进去,不要进去!
我在心里大声叫喊,可是我的双脚不再是我的奴隶,它像胜利者一样将我这个俘虏拖向那无尽的黑洞之中。
全身的汗毛都在颤抖,血液几乎要停止流动,就像死人一样没有温度,只有两条脚在不停的向前。
狭小的门缝让我感觉到自己快要变成一张薄纸,但此时的身体竟然能做出意想不到的伸屈,我终于从那扇门挤了进去。
屋里什么都看不见,我继续不情愿的向前走去,在黑暗之中摸索。奇怪的是,自从走进这间黑屋之后,我就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了,地板软绵绵的,就像是人的皮肉。这个想法让我差点惊叫起来,但我绝对不敢俯下身去触摸,万一是真的咋力?
突然,我的视力恢复了一点,依稀看见前面有一个小小的黑影,于是慢慢地向它靠近,也许它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也许找到了它我就可以从这场噩梦之中惊醒。
黑影慢慢变大,越来越像一个人!
终于,我走到黑影的面前,一具骷髅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它正张着两只没有血肉的眼洞看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但是喉咙里却像被填满了沙子一样,叫不出声音。
这时,我的手也背叛了我,它居然抬了起来,去抚摸那具可怕的骷髅。
我的手轻轻地抚了上去,但是却没有我想像中的那种毛骨悚然,而是摸到一个平整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它绝对不是骷髅!
可是,骷髅明明就在我的面前,我却摸不到它,这岂不是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我的瞳孔迅速放大,在和猫眼差不多大小的时候,我终于看清楚了,我的面前是一面光滑的镜子,而骷髅不过是镜子里的虚幻之物。
就在我暗暗庆幸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
镜子里面怎么会出现骷髅呢?
难道它在我的背后?
全身的汗毛都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冰凉的皮肤像是刚从冰箱取出的猪肉,我惊骇万分地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可是当然再回头看镜子时,那具骷髅仍然站在镜子里面。
我伸出手来,再次抚摸那面镜子,这时我发现镜子里的骷髅也缓缓地抬起了手向我摸来……
哗,喉咙里的沙子终于被雨水冲走,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吞噬着新鲜的空气,眼神中全是惊异和恐惧。
“你怎么做到的?我看到的是什么?……”
一连串问题从我的嘴巴里冒出,虽然我想镇定一点,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