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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李洛的来信,龙天羽仔细的把信折好放入怀中,抬头微笑着同朱翊镠说道:“潞王殿下,怎么样,这种人前演戏的滋味不好受吧,恩,也是,换了谁也痛苦的紧,每时每刻,都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告诉自己必须要做出与自己本性相悖的事情,可不容易啊。”
听闻龙天羽的这几句话,朱翊镠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再发怒,而是紧闭双眼,用一种完全和年龄不相符的沧桑语气说道:“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你前面说我要解脱出目前的困境最重要的钥匙在我自己手上又是什么意思?虽然我没有看洛姐姐的信,但我知道她必然在信里面提了不少关于我的情况,可哪又怎么样,你会不会又如同别人一样给我带来了希望的同时,带来了欺骗和毁灭?我又凭什么去相信你是在真心实意的帮我这个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王爷呢?”说到这里,朱翊镠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惨然的笑了声,用劲自己煽了自己一个耳光,自说自话的讲道:“我也是昏了头,怎么会相信你一个辽东来的贡生能对我有什么帮助,连我的亲生母亲都只帮不了我,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嗯,你说的对,就目前来看第一咱们是初次见面,你又怎么可能相信我呢?哪怕我是李洛的意中人,可感情归感情,理智归理智,这是两回事情。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能够同我找到共同的利益点,如此,咱们二人之间不就有了相互依存的依据了,那样的话你能信任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龙天羽紧紧盯着朱翊镠的双眼,用平缓的语速说道。
此话一出,朱翊镠有些从自哀自怨的恍惚中醒了过来,认真的看着龙天羽,仿佛眼前的这个黑小子是世界唯一的中心似的,淡淡的说道:“哦,这么说我还有些利用价值?这倒让我有些意外,还真是愿闻其详。如果说你能说出个道道来,说真的为了摆脱眼下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我是什么都愿意干的。”
“行,问句话,你有钱没有?如果有钱,投股到我的航海俱乐部里面来吧,参与进海贸中来,以后你要做的就是能够拖住离京去封地的时间,只要能够拖住三到四年,我自然有办法让你逃出苦海,从此自由自在的生活。”龙天羽虽然表面上一副蛮有把握的神情,但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成与不成的风险系数在五五之数,不过如果真的能够成功,那么对于自己,对于小胖子来说都是件好事情。
“这就是你说的共同利益?我怎么只看到了你的利益没看到我的呢?我说,黑皮兄弟,我朱翊镠好歹也是在充满阴谋诡计的宫廷之中浸泡出来的,你就拿几句话随意的来敷衍我么?想骗我的银钱?不应该啊,洛姐姐看中的夫婿就这么点本事?”朱翊镠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摸样,呲牙咧嘴的说道,此时的他倒是没了之前萎靡的状态,有些初见的神采了。
拍了拍朱翊镠的肩膀,龙天羽笑了笑,深出手指在杯子中沾了沾,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海外分封。这四个字一出,朱翊镠顿时愣住了,傻傻的,痴痴的看着桌面的水迹,嘴里面低声重复的念道:“海外分封,海外分封~!”闭了闭眼睛,似乎要把这几个字深深的印入脑海似的,然后撇了撇嘴,同龙天羽说道:“我说黑皮姐夫,你倒是仔细说说这分封怎么个分法,说句不好听的,这种事情在前朝可是没有先例可言啊,分封到哪里?从来没有听说咱们大明在海外有什么封地,你倒是敢红口白牙的胡说,也不怕风大煽了舌头。”
呵呵一笑,龙天羽安然的看着胖子,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说胖子,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你有什么想法等我说完了再问。另外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这点东西,说句不好听的,都是我小时候玩腻歪了的。就你姐姐李洛这层关系,说透了,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但能帮到什么程度,也不能和你胡吹,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毕竟这关系到朝廷权利架构的分配和整个统治家族的一种传统观念的改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尝试是同旧有的一种次序作对,要从人的观念,现实的利益考量,以及王朝的整体平衡出发,很难的。而且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期间甚至会有流血和牺牲,你能有勇气去摆脱身上的枷锁么?”
顿了顿看到朱翊镠似乎在思索些什么,龙天羽淡淡的继续说道:“要说这分封,其实也不是没有前例可循,从洪武帝建国以来,咱们大明其实就没有断过分封制度,你熟读明史还会不清楚么?当初按照洪武帝的建国思想,其实就是分封制度,在建国初期来看,这项制度很有效的稳定人心,使王朝的统治可以迅速的深入到大明的各个角落,进而稳固统治力量。但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任何制度都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当年的藩王们手中的权利可不是现在的藩王们可以比拟的,各个都手握兵权,而且从自由度上面相比也比今天的藩王们要大的多。和可惜的是,大明随着时间的推移统治地位已经非常稳固,这项制度就显露出了很多的弊病,首先,从财权到兵权都有着相应的一整套完整的体系,随着地方权利的不断扩大和财富的累积,进而开始影响和削弱了中央集权者的利益,当两者之间的利益矛盾和冲突达到顶峰的时候,自然暴力就成为了解决冲突的唯一方式,所以就有了靖难之役。而随着靖难之役的落幕,地方强权超越了中央集权的统治者最后取得了胜利。那么这种状况下,地方强势者要转变角色成为中央集权统治着,自然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角度也发生了某种转变,这种角色的变化也是基于维护中央集权利益的基础之上,他自然要把削藩提到日程上来,这才有了今天形成的藩王制度,只有宗室的福利待遇,没有一丁点儿政治上的权利,这是成祖防止第二次靖难之变的发生所设计出来的一种制度。所以归根结底明初藩王制度的转变,说透了还是一个利益得不到平衡的问题,而后者成祖为了不让这种利益平衡再次被打破,就用强硬的行政手段解决这个问题,虽然使得整个国家不大可能再次出现地方割据的情况,而朱姓子弟能够保证自己血脉的延续,不自相残杀,骨肉相残;当然这也是文官集团希望的,无为而治嘛,他们并不希望在皇位更替上出现太多的过于复杂的情况,所以提出了这个迎合帝王心理的办法,但是依我看来,这办法不过是通过阉割了朱姓子孙世世代代的能力和血性换来的朝代平安罢了,更何况说这种制度不是没有弊病,而这种弊病正在显露的越来越明显。”
说到这里龙天羽顿了顿,朱翊镠正听的专心致志,见状急声问道:“那么这同你想要做的海外分封有什么关联性呢?按照大兄你刚才的说法,这一切都是因为没有一个利益的平衡点,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推动海外分封制度,就必须重新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这样才能成事,那么这个新的平衡点到底是什么,又怎么去找寻呢?”
听到朱翊镠的话语,龙天羽不由得对这个孩子有些刮目相看。要知道自己是多年受过母亲的启发式教育才形成了一套思维模式,而朱翊镠在听到自己短短的这些话语之中,很快的就找了其中的关键点,这不但说明这孩子聪慧,而且说明了皇家的教育果然是非同一般的。
拍了拍朱翊镠的肩膀,龙天羽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说道:“要想推动分封制度的进一步发展,那么我们就要更清晰的了解目前分封制度的缺陷和会对大明王朝带来什么样的弊病。首先随着时间的推移,皇族的血脉确实由于分封制度得到了延续,但皇族的规模却是不断的扩大,而朱姓子孙不能经商,不能从政,不能当兵,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做吃等死。这就导致朝廷在供养这些宗室的时候,要背负上沉重的负担,每年宗室禄米的数量更是天文数字,那么总结起来财政问题是分封的第一大问题;第二大问题就是地方不靖的问题,宗室皇族也是人,是人自然就有贪欲,因为他们总会想到要把自己的生活过的完美些,那么从某种天然意义上来说他们有着高人一等的身份和地位,也许这种地位在北京这种首善之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到了地方,天高皇帝远哪就是另外一种意味了,这就带来了某种不安定的因素,他如何获取财富呢?有的聪明人可能会在背后指使人去经商,赚取大量的利益,但是更多的皇族子弟都把土地看成自己延续自己财富和维持奢侈生活的保障,如此一来,必然会发生大量的依仗自己皇族身份强行土地兼并获取财富的状况,而在大明这样一个传统的农业文明来说,这样的豪取掠夺,必然将产生大批的流民,人一旦无产必然无畏,自然社会将会动荡不安,冲击着大明统治秩序;第三大问题纳税,由于皇族先天的特性决定了他不需要依法纳税,那么必然许多自耕农或是富户托庇与他的门下逃避税收,这样就会导致王朝的税收短缺,财政状况进一步恶化,这就是目前分封制所带来的明显的弊病。”
朱翊镠平日里所受的教育都是很正统的儒家教育,从来没有人能够同他讲述这么一番从利益出发的非常新鲜的言论,平日里老师傅们总是说君子不言利,而小人常言利,可今天从龙天羽的这番话语之中,朱翊镠得到了很多平日里没有想过的启示,此刻的他对这位便宜姐夫真的有些佩服了,果然洛姐姐没有说错,眼前的这位男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你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能在他的话语之中得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而当你仔细品位之后,必然会觉得这些话语是有一番独特另类的道理在里面。在此刻,在此时,朱翊镠已经有些信龙天羽真的能够帮助自己摆脱命运的苦难。只见他站了起来,还有些稚气的面上流露出满脸的认真,恭敬的朝龙天羽作了个揖说道:“大兄,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原本我是不信大兄能够解救我出苦海,但是现在我信了,既然大兄能够说出这百余年来的顽疾之症,必然有对症下药的方子,求指教~!”
渭然一叹,龙天羽有些黯然,他看着朱翊镠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能够从我刚才的那番话里感受些什么,不过还是哪话,你不要过高的把期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知道有时候希望越大同样伴随着失望必然也越大。当然我也不怕明白的和你说,我帮你对我自己也是一种利益的追求,很简单,如果海外分封能够真正的实现,那么我在大明内部一定可以获得多一种势力的协助,来对抗南方海商势力,使朝廷之中的声音支持海贸的更多一些。如此能使海贸计划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想象一下,如果各地藩王的财富都拿出来作为一种流通货币的话,对于我的商号的发展绝对是大有好处的。”
其实龙天羽并不相信朱翊镠会因为讲述的这番话语就被自己折服,人没有那么轻易的去相信别人,尤其是朱翊镠这种自小就生活在狡诈阴暗的环境之中,他的呼吸,他所吸收的养分都是诡计,都是黑暗,尤其是在他自小就习惯于背叛,反背叛的这么一个人,能这么轻易相信其他人的言语么?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朱翊镠越是表现的真诚,就越发的证明他在演戏。不过其实在龙天羽的心里面并不在乎朱翊镠到底在不在演戏,毕竟两者之间维系的最强纽带,就是利益,没有利益自然两者要分道扬镳,有了利益就算貌合心不合,也同样会将两者之间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而同朱翊镠的关系就是如此。
“言归正传,刚才我分析了咱们目前现有分封制度对于大明统治基石的危害,那么现在的哪些学士们,包括你的兄长,死去被打倒的张居正,哦,对了还有住在坤宁宫中英明神武的太后,这些人都看不到么?不他们都能看到,他们都知道随着宗室的不断繁衍生息,必然各种各样的问题会冒出来,可他们没有解决这个办法的勇气和思路,因为这不是简单的节流,什么裁去皇族供奉禄米数量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又或是抑制皇族不进行土地兼并,不去藏匿纳税土地,要是那样的一味用猛药,必然会影响朝局的稳定。这就必须要有一条新的途径,开辟新的方式去解决宗室生存的问题。换句话说,让现有的宗室能够维持现在富有奢侈的生活,而他们又不具有威胁到中央集权统治的势力和实力,并且侵害到固有既得利益者们的利益分配,让平衡维持下去,让潜在的危险变成维持平衡的关键,如果能够达到这种方式,我相信不管是文官集团,还是皇上、太后,以及皇族本身都不可能反对某种方式改革的到来。”
如有所思的朱翊镠,仔细琢磨了一会儿龙天羽的话,点了点头说道:“大兄的意思就是说,要开源,而不是节流,寻找新的利益来弥补旧有的顽疾所带来的弊病,在维护既得利益者们的平衡之上找出一条新的道路出来,这样既不会造成社会动荡,也不会获得太多的反对声音,而海外分封就是解决这个手段的最好办法,你是这个意思吧?”
点了点头,龙天羽摸了摸鼻子,显然对于朱翊镠给的惊喜已经有些麻木了,他说道:“确实是如此,为什么以前的改革总是失败,就是因为没有照顾到大多数人利益的平衡,才会走上失败的道路。那么你潞王殿下,要做的事情就是成为第一名吃螃蟹的人~!”
看到朱翊镠要开声说话,龙天羽挥手打断了他,接着说道:“前面我说过要改变这种海外分封制度一定要找到新的利益点,那么这个新的利益点在哪里呢?就是海贸,就是商业化殖民,只有通过这样掠夺式的对外开放,才能在新生资源中获取巨大的利益,进而反哺到王朝的顽疾之中,成为解救你的良药。但是这个过程不可能是急功近利性质的,必须要有一个过程,并且有对内对外都同时要协调各方的利益,才能稳固的推动这一事业向前发展。在我的思路里面,第一步走的就是商业化,用商业的高利益,高流通的性质,把大明王朝精英阶层的目光从内部解放出来,进而让他们能够睁开眼睛去观察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懂得这个世界,真正能够与世界融合起来,让世界为我们大明文化的璀璨光辉所照耀。”满脸狂热的龙天羽说到这块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兴奋之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