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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看书的玉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榻边压音道:“兰婧打从过来就一直哭,我怕她哭坏,支她给你盯着药去了,就在外头。”
然后在谭昱错愕更深一层的目光中,玉引坐了下来:“你们两个之间……不是兰婧一厢情愿吧?”
她觉得肯定不是。如果是兰婧一厢情愿,谭昱一身伤还来求见就只能理解为“忠心”——那他这忠心程度都够让文人记上一笔了!
但谭昱没承认,他默了一会儿说:“王妃多心了,卑职没有过非分之想,翁主是……一贯心善。”
这话谁信?
玉引心说你是觉得我没经历过这些儿女情长的小心思吗?
她心绪复杂地淡笑了一声未予置评,见谭昱气色尚可,便叫了兰婧进来,由着他们说话。
玉引是觉得不管他们能走到哪一步,现下强压住这份感情都没什么用。倒还不如心平气和地该如何便如何,这样就算过一阵子就要将兰婧嫁与旁人,兰婧心里也能少点遗憾吧。
但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孟君淮也突然对谭昱照顾了起来……?
他放话说就让谭昱在书房养着,免得一挪动再伤得更厉害;还将见林家姑娘的事都往后推了,交待说让阿礼这个当长兄的费心多关照些兰婧和谭昱,反正与林家的婚事怎么也不急这两天。
这么一来,不仅谭昱战战兢兢,一群孩子也被弄得摸不着头脑。
明婧就一脸好奇地趴到她耳边问她以后是不是要管谭昱叫姐夫来着!
玉引揽住她轻一拍:“别瞎想,若有那回事,父王母妃自然会主动告诉你的!”
不是吗……?
明婧撇撇嘴,觉得母妃在故意瞒她,于是又扭脸跑书房问谭昱去了!
“谭哥哥,我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姐夫?”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正喝药的谭昱忍都没法忍地猛然喷了一口!
然后他局促不安地擦擦嘴,一脸惊悚地看看站在眼前认真打量他的小姑娘:“翁主,您这话……听谁说的?”
“我自己猜的呀。”明婧说着还贴心地摸了帕子让他擦嘴用,又耐心解释道,“哥哥们说二姐姐喜欢你,你待二姐姐也特别好,你是不是要娶她?”
“翁主您别……”谭昱话至一半,余光睃见正走进来的人,气息一下子虚了,“乱说……”
兰婧自然听见了妹妹那句话,看看明婧又看看他,将手里的信封一递:“父王让我把这个给你。”
“这是……?”谭昱不解,兰婧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说他晚些会过来,让你先看看里面的东西。”
谭昱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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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皇长子府正院卧房里暖融融的。
他们刚从宫中搬出来,按规矩要摆个宴让亲朋好友道喜。又正赶上年关,这宴席自当更隆重些,二人都写了不少帖子递出去。
然后他们就都忙了起来,各府男人的回帖送到孟时衸处,女眷的递给夕瑶,他们从这些回帖中可知哪些府中会来人、会来几人,再依此安排宴席事宜。
夕瑶看完一封后在册子上记了几个名字,再翻开下一封,就皱了眉头:“你给郭家也递帖了?”
京里郭姓的富贵人家就一个,富贵起来的原因就是出了个前逸郡王妃。夕瑶这么个现逸亲王妃的亲侄女放在这儿,请郭家的人来真的很奇怪啊……
孟时衸听她这么一问也有点纳闷儿,待得凑过去一看,又笑道:“谭郭氏不是那个郭家的人。是六叔托我请的,是他府里一个侍卫的母亲。”
一个侍卫的母亲……?
夕瑶怔了怔:“为什么让你请她?”
“嗯,这个……六叔信里没说明白,但左不过是为了抬举他,原因也就那么两个。”孟时衸道。
夕瑶又问:“哪两个?”
“一是他确有才学,六叔觉得他于国有用。”孟时衸拉了张凳子坐到她身边,拿开她手里的毛笔,边说边给她揉手。
夕瑶写了大半日的帖子,手上确实酸痛得不舒服。被他一揉就索性完全放松下来,倚到他肩头懒懒道:“应该不是。姑父手里有锦衣卫啊,直接把他放到锦衣卫去历练不是更好?”
“如果不是这个的话,那就是……”孟时衸顿住话笑了一声,“八成是你的哪位表妹看上他了。”
“……?”夕瑶刚要阖上的明眸一凛,望着他惊呆,“这也不可能!”
“嗯?这为什么不可能?”孟时衸挑眉睇着她,笑容里抬杠的意味十分明显,口气仍是慢条斯理的,“就算这是真的,她也不是逸亲王府出来的最傻的姑娘啊。”
夕瑶:“……”
“你觉得我傻?”她瞪着他往他耳边凑了凑,“若我给你生个傻孩子你说怎么办?”
“若你……”孟时衸笑吟吟的神色陡然滞住。
他带着心惊对上夕瑶的双目,眼见她笑眼里的意味端然不止是说笑。
“夕瑶……?”他错愕到颤抖。
而她抿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