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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柔公主说出的事让孟君淮大惊失色。他想着后果心惊胆寒,再想想瑜婧论辈分比自己小一辈、论年纪小十几岁,真不知她这些扛着心事的日子是如何自己熬过来的。
待送走了瑜婧,他便闷在房里自己掂量这事。
正院,玉引也听说端柔公主来访了,她和孟君淮一样,头一个反应便是以为她是为尤则旭来的,蹙着眉道:“我知道了,甭跟表小姐多提,看看再说。”然后便等着孟君淮过来。
她还真有点为此揪心,不是说怕端柔公主怎么样,她知道端柔公主也是个懂事的姑娘,只是只能容得下两人的感情眼下涉及三个人,必定是复杂得令人心烦的。
她边陪明婧玩边想些有的没的,待得孟君淮来时才发现都傍晚了。
“爹!”明婧咧嘴笑着叫他,玉引看过去,孟君淮却没有和往常一样见了明婧就笑。
“出什么事了?”玉引将明婧往榻里放了放,走过去道,“我听说端柔公主来过,是不是……”
“唉。”孟君淮仍还沉思着,一叹,“我明天去见一趟皇长子。”
“见皇长子?”玉引浅怔,继而以为是要皇长子从中说和解决矛盾,便问,“可要叫上尤则旭一起?”
“……啊?”他一滞,知道她想偏了不禁一笑,握着她的手走到榻边一同坐下,又喟叹说,“她不是为则旭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玉引锁着眉头,孟君淮边捣鼓她的手边说:“看来宦官们的势力……总比我们想的要再大一点。锦官城一遭还有四五个没抓着,我想着不过是漏网之鱼,便叫手下按部就班地查,现在看着不是那么简单的。”
“呀。”玉引一慌,“这算是你出了疏漏了?要不要去跟皇上请个罪?”
“那倒也不用。”孟君淮摇摇头,明显有些疲色,“虽然与预料不同,但即便料到了,一时除却按部就班的查也没其他法子。总也不能找个变戏法的将人变出来,谢罪也没什么意义。”
玉引迟疑着点了点头。
她看着他的神色,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可怕的大事,但见一言一语地说了这么半天都没说及具体,又知多半是不太方便说。
她就想了个别的话题:“问问孩子们的功课不?前阵子阿祚阿祐都在宫里,不知玩也了没有。”
“嗯,叫来问问吧。”孟君淮一哂,玉引就示意珊瑚去叫他们来。珊瑚刚绕过屏风就“哎”了一声,玉引问了句“怎么了?”,珊瑚折回来回话:“两位小公子在这儿呢!”
“……”玉引阴着脸过去,一手一拎一个人的耳朵“学会偷听了?你们有点规矩没有?”
“不是故意的……”阿祐被拎得歪头,边跟着母亲走边看父亲,“父王,宫里面的大哥哥怎么了?”
“嗯……”孟君淮缓出笑意,“没什么,就是大哥哥一直病着,这你们是知道的。明天父王去看看他,你们别担心。”
阿祐鼓着嘴看看父亲的神色,似有不信,孟君淮抱起他也搁榻上:“来,考考你功课。”
他知道阿祚阿祐外加阿祺最近都刚开始读《论语》,小孩子读圣贤书也不求甚解,只要求他们先背下来,个中道理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所以搁在平日,考功课应该就是抽些篇目听他们背。但孟君淮也怕他们前些日子在宫里被奶奶宠着玩野了,有心给他们紧紧弦,就成心考他们释义看法,为的就是难住他们。
结果他居然没得逞……?
他拿“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那句考他们,问他们“使民以时”是什么意思?
阿祐抢先说:“就是说如果要让百姓服役做事,要挑那个……那个不用种地的时候!”
“是农闲的时候!”阿祚纠正了个更书面的说法。
孟君淮和玉引有点讶色地对望了一眼,玉引没安好心地又追问:“那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民以食为天,地里种出来的是百姓家养家糊口的东西,占用了他们种地的时间,他们就活不下去啦!当王侯将相的人要让百姓好好活着,安居乐业,所以不能在他们忙着糊口的时候,让他们去做别的事情。”阿祚一本正经道。
学得不错啊?没玩疯没耽误功课?
玉引和孟君淮自然都高兴,孟君淮想了想,继续追问:“那如果当时有战事,需要征兵出战呢?”
“那朝廷就要保证将士家里钱粮充裕,不能让人家征战回来发现妻离子散!”阿祐边想边说。
孟君淮挑眉看向玉引,玉引也懂了,这准是有高人指点,不然六七岁的孩子能想到这一块就神了——他们都觉得自家孩子聪明,但还不至于觉得自家孩子天赋异禀。
玉引就揽过阿祚来问:“这是谁教你们的呀?”
阿祚说是宫里的大哥哥教的。
孟君淮和玉引再度相视一望:“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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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好人有好报”,是以当好人没好报的时候,就格外令人唏嘘。
大晚上的,两人躺在床上时心情都不好,齐刷刷地望着幔帐发呆。过了好半天,玉引皱眉喃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皇长子也好、尤则旭也罢,这都是挺懂事的孩子,一个个不是遭人算计就是摊上个拎不清的家,天大的委屈全压在十几岁的孩子身上,这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