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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大摇大摆走到牌位前,把文王木牌的暗格打开,取出帛书,拿过去查看,道:“想了想,这东西的材质,倒有些不寻常。”
钟季在墨家地堡中见惯了稀奇古怪的事物,略一思索,道:“应当是用了些东西,将原本的内容掩去。”
陈铬心不在焉,提起轩辕剑,拿到长明灯旁,反复查看剑柄上的白鹰符文,说:“gavin,我记得在崤山地下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女魃斩杀蚩尤的遗迹。当时,她的脚下有一个盒子,盒子里什么也没有。”
袁加文反手扣在腕间,另一只手捏着对侧衣袖中的帛书,反复摩挲,发现原来是两张帛书。或许时间太久,它们已经紧紧贴在一起。
低声道:“肯定是被姜尚取走了,但是保不齐还有别的什么人进去过。墙上的壁画不是被划花了?跟到此一游是一个意思。”
陈铬失笑:“你想什么呢?那是姜尚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崤山地下的宝物就是黑石,所以才把表明黑石作用的那一块画给划掉了。”
袁加文随口附和道:“跟聪明人待在一起久了,你也变聪明很多。姜尚不是从崤山找到了黑石吗?盒子里的东西,多半就是黑石呗。”
陈铬盯着他,摇头,意有所指,道:“形状不对,没那么大。”
袁加文哂笑:“说不定你大哥闲着没事做,给兰德之书雕了朵花。”
陈铬把轩辕剑随手一扔,道:“不说算了,我知道那是大哥写的东西。”
北辰正盯着文王的《周易》帛书仔细查看,冷不防被轩辕剑拍了脑袋,“啪”一下将那帛书掉在地上,正落于昭文君的血泊中。
帛书染上鲜血,忽然变了个模样,一副复杂的阵法图显现其中。
袁加文趁机,从衣袖中抽出在姜尚牌位中发现的,他刚才已经扫完的第一张帛书,放在长明灯中烧毁了!
陈铬反应过来,只能对着他干瞪眼:“袁加文!”
袁加文双手一搓,灰烬散于风中,无辜问:“什么呢?”
陈铬:“……”
钟季一把将周易帛书捡了起来,放在众人面前,惊呼:“封神阵?与你们手中的那种似有不同。”
北辰:“十件法器,一个阵眼。姬发推算出阵法有所残缺?他在当时即可推衍出这处不妥,准提跟他的师兄们,如何能不知道。笑话。”
袁加文与陈铬相视一眼,默契十足:原来阵法发动失败,是残缺了第十件法器,袁加文手中的玄铁匕首。
陈铬深呼一口气,道:“辰哥说得对。直到现在,过去了快一千年,准提还是坚持说那是九种法器,为什么?”
烛火跳跃,冷风穿过窗缝,吹熄一盏长明灯,发出“刺啦”一声。
袁加文眼神一闪,笑说:“因为他的目的,只用九种法器就能实现。十种?或许太多了。”
“辰哥收好,带回去交给李星阑。”
陈铬从钟季手中接过帛书,摁在石板上抹干净,折好塞进北辰怀里,道:“终于体会到古代社会的难处,要是有个手机能拍照,早把这东西销毁了,带着是个大|麻烦。钟大哥,你不介意吧?”
钟季摇头:“北辰兄武力过人,他拿着最为稳妥。”
陈铬耳朵抖了抖,心中越发不安,风中传来一丝低沉的呜咽声,被他敏锐的听觉放大,警示众人,道:“准备战斗,太不对劲了,我觉得像是有军队正在朝我们收拢。”
众人拿起武器,小心翼翼跟着陈铬朝外走去。
“刚才我问昭文君,我天,他的尸体就这么放在那了?”陈铬伸手附在门扉上,说着话,反脸回头望了昭文君一眼,“我问他百姓么你都去哪了,他说,只要他死了,百姓们就会回到这里。那是什么意……思?”
“啊——!”
陈铬一手提刀,一手摁在门扉上,正准备开门。
冷不防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外向内,将周王室宗祠高达数十米的大门整个爆破,撞得稀巴烂!
袁加文迅速侧身一闪,扑向陈铬,将他带出数米远,两人抱在一起滚落地面:“小心。”
陈铬足尖发力,一跃而起,将袁加文护在身后:“什么东西?躲远点嫂子!”
袁加文轻笑:“不生气了?”
陈铬挠头,且了一声,道:“其实最难过的是……你开心就好,别乱摸,打架呢!”
两扇大门訇然中开,一只金色巨鸟足足有半个祠堂那么大,一头扎进房里,扑在上千张周朝王公大臣们的牌位上,把那些东西噼里啪啦全部拍碎,散作烟尘。
陈铬上前两步,刀锋向前,心有所感,问:“你是那只鲲鹏?”
金色巨鸟引颈长嘶,倏然跃起转身,双足抓握,铁钉般扎进地面,扭头正对四人。
钟季拉弓满月,灵气汇聚成三支箭矢,“啪”地一下三箭齐发。
巨鸟翅膀一扇,那三支无坚不摧的灵气长箭,竟然如同水做的一般,被一巴掌排成了数千万的细小粒子,消失空中。
北辰面色阴郁,侧身,脚掌发力抓紧地面,让自己尽量少地暴露在对方面前,眼神中带有忌惮的神色:“刚化形的鲲鹏,你认识?”
陈铬疑惑:“那天李星阑教我玩灵气,我就弄了个龙卷风,把它卷进去,稀里糊涂从鲸鱼变成了大大的飞鸟。丹朱不是说了么,那是鲲鹏,他们吃……龙?你的天敌。”
北辰咬牙切齿,不答。
那金色大鸟眼睛巨大,也不知道它在看谁,陈铬直觉是看着自己,只听它吐出两颗字。
“快——滚——!”
说罢,扑扇着翅膀在祠堂内刮起一道道飓风,将牌位、木片全都卷了进去,继而一飞冲天,几乎将整个房子都拆掉一般。
陈铬:“他在警告我们?爬上去看看,我觉得很有可能……”
四人紧随鲲鹏身后,飞身跃至房顶。
放眼望去,整个阳人聚的周围,仿佛忽然间涨起洪水,只不过这洪流不是一般的流水颜色,而是莹莹绿光、幽幽蓝光。
那成千上万的光点,全都是暗夜中丧尸们眼睛的反光!
“怪不得!城里人早都死绝了!只剩下昭文君一个人!”
陈铬在房顶四处跑动,远眺查看,发现了端倪:“更远的地方有好几圈土坑,全都被翻了起来,这些丧尸恐怕早就被埋进去了!它们自己爬出来的?这不科学,丧尸的大脑早都没了活性,不可能产生智慧和自我意识。”
钟季:“昭文君!昭文君一死,它们就从土里爬起来。”
高空中,金色的鲲鹏仰头一摔,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便滚落在地。
众人望向尸体,只见到一片血肉模糊,鲜红的血肉竟然滋滋作响,源源不断的紫黑色液体从尸体里溢出,继而是千百条蠕动的蛊虫,从昭文君的尸体里钻了出来!
北辰:“姜氏的巫蛊术!他们不敢公然弑君,便将所有百姓全数转化为尸兵后活埋,同时在昭文君体内种下蛊虫,令他每日百蛊噬心。这其中必然存在联系,只要昭文一死,所有尸兵便会从坟墓中爬起,循着他的血腥味而来,分而食之。”
陈铬听得头皮发麻,根本没法理解,大喊:“图什么?!”
钟季:“吕不韦攻陷洛阳,昭文君不愿自刎。听闻吕不韦欲将其弑杀,却惹来百姓激烈反抗,众怒纷纷,不得已才把他迁往阳人聚,令其择日自杀。昭文君依旧不从,并昭告天下秦国人犯上谋逆,妄图从周天子手中夺|权。当然,天下已经没几个人能看到他的昭告。”
袁加文:“我对这个故事没什么兴趣,只是不得不打断一下,我们的处境非常不妙,丧尸涌入城池,没路走了。”
陈铬过度震惊:“然后他们就在他身上下蛊?让他生不如死。他的子民全部被秦国驱赶到野外活埋,让金雁吃他们的肉,转化成丧尸,却被埋在地里,中了跟昭文君身上连在一起的蛊毒。只要昭文君不死,他们就不会变成可怕的怪物。可是他受不了了……”
丧尸如一圈圆形的潮水,呼吸间已经冲到了阳人聚的城门外。
这个小城镇并不大,丧尸们吼叫着,闻着鲜血和骨肉的味道,冲进城门,将街道上挤得满满当当。
丧尸喉头咯血,发出如洪流般的“咯咯”声。
千万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于浓黑入墨的夜空中乍现,混合着地面涌起的滚滚白烟,仿佛是一支真正从幽冥地府中涌入人间的阴兵。
陈铬学着李星阑的模样,在周身具现出一层银白的灵气罩,连忙扯着昭文君布满蛊虫的尸体,道了声“抱歉”,便将其从屋顶扔到地下。
周朝最后一个君王,仿佛一只生虫的番茄,落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红黑色的脓血夹杂着满腔蠕虫,从他的胸膛中喷涌而出。
所有的丧尸瞬间停顿,不再动作。
北辰吐了口气:“甚么玩意儿?阳人聚十万百姓,俱是被下蛊后活埋,母虫养在昭文体内。吕不韦,想必是在他手中吃了大亏,才想出这么个阴毒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