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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边公子墨在外间不过略略周旋,意思意思,也无人真的敢灌他酒,言学煦见状不免怅然若失:本想好好表现表现,关键时代他喝几口什么的,将来若有个事儿也好拿出来说说嘴——新婚之夜小舅爷可是帮了大忙的!可瞧瞧眼下这般景象,哪里还有他发挥的余地。唉,这些人也忒没用了,不就是个宗主么?再怎么着也不过是刚及弱冠的男子,有甚好怕的?他大哥不也是下任宗主,想当初成亲时不照样被许多人整,他还是头头呢!这番看来闹洞房什么之类的也不必想了。没劲,太没劲了!***
话说素绾正看的入神,冷不防被人从后头抱住,随后一道满含笑意的打趣声响起:“洞房之夜诵读《道德经》?卿卿莫非是嫌弃为夫行为不端?”
素绾瞪着那双拥住自己的手,心中暗忖道:眼下这般,可不正是行为不端么。
公子墨见她背脊僵硬,便故意圈紧了些,嘴上仍向其耳内呵气道:“卿卿?”
素绾面上更红,不自然地道:“夫……夫君,妾……妾身……”
“什么?”
素绾捏了捏书,想起祖母说的,无人时,女子当矫情娇弱些,方可得到男子的宠爱。既然自己业已嫁给他,既然已无退路,不如就照着祖母的教导去做,横竖再错不离儿。想定,便放下手中之物,转身不甚自然的偎进公子墨怀中。
公子墨再没料到她会如此动作。原先还当是要离开,未曾想到竟是……不禁试探地道:“卿卿怎么了?”
素绾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助些:“夫君,妾身怕。”
公子墨挑眉:“怕?怕什么?”难道是怕自己?
“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一切。”
公子墨抚了抚她的发调侃道:“得太后皇后一致褒奖的言氏唯一嫡女,阁老大人视若珍宝的千金小姐,京城众闺秀之典范,怎的能怕名不见经传的元阳墨氏?”
***素绾摇摇头,闷闷地道:“不一样。在京城,无论去到哪里,妾身都有言氏在后头做靠山,因此无甚好担忧的,只需做自己能做的,该做的便可;但如今……祖父祖母不在,父母不在,大哥和煦弟过几日又要离开。妾身……妾身觉着失了依靠,没了底气。除却夫君,除却如茉她们,妾身在元阳没一个相熟之人,妾身……”***
***公子墨听了不由一怔:她这是在向自己坦诚心事?为何?印象中的言素绾从来都是沉着自若的,哪怕情况再窘迫,也不曾同人流露半分脆弱。现下却这般直截了当的对自己言明她的所思所想,因为完了礼吗?不会。她与自己一样,看似恪守礼教,其实不过是以其为遮布,更光明正大的行自己想行之事。就如同他不被理解的两方兼顾。再者若真的古板,断不会那般轻易便同自己折回京城,再往前,更不会接受飞花,容下如蓁。那究竟是为何?无意识的搂了搂,倏然发觉怀中之人纤弱非常——先前隔着厚厚的衣裳还不觉得,现下穿着常服这般一拥,才觉察她是如此的娇小。是了,无论平日再如何的稳重聪颖,终究不过是个甫至及笄之年的少女。猛地离开生存了十余年的故乡,离开呵护疼爱的亲人,到千里迢迢的陌生之地,凭谁都会不适应。他一直将她跟自己置于同一高度,几乎忘了二人相差五岁有余。会怕,会担心再正常不过。思毕,不觉柔情百转,但听他温声道:“卿卿莫怕,你还有我。”***
***素绾闻言不知怎的骤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依靠么?恐怕不能。没有人能完全依靠另一个人,尤其是夫妻,尤其是公子墨这样出色的男子。“玉颜随年变,丈夫多好新。昔为形与影,今为胡与秦。”初时再如胶似漆,千宠百爱,都逃不了昔日掌上莲,今来眼中刺的情景。待她年老色衰,新人盈盈时,还会让她依靠吗?她不想有一日“跪拜无复数”,依旧是“百恶集其身”。所以她不能依靠,只能在尚未被厌弃之前,尽可能多的为自己寻得依仗——内宅大权,嫡长子,切切实实的宗妇之位……这样,哪怕有一日新人进门,哪怕有一日不再有恩宠,她仍可照着自己的方式安定生活,不必忧心那些姨娘通房。***
公子墨见她沉默不语,暖声道:“卿卿可曾听到为夫说的话?”
素绾回过神点点头,言不由衷地道:“妾身听到了。多谢夫君!妾身会记住夫君的话。”
公子墨微笑颔首:“如此甚好。”顿了顿又道,“夜已深了,卿卿可要安置?”
***素绾听了面上绯红不语,只更深的箍紧他的腰。公子墨隐约笑了下,将人扶起,饶有兴味的看了半日,方才弯下腰,倏地把人打横抱起。素绾忙慌张地将头埋入其肩胛内。耳边立时传来愉悦笑声。待至床上,早已把先时嬷嬷们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一动也不动的直直瞅着那人自己宽衣解带。***
公子墨一回身便见娇妻愣愣地注视着他,一面上前一面调侃道:“卿卿对为夫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