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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气流在空中拂过,站在四碎的空间之中,逃出升天的罗睺看着隔着遥远距离的鸿钧,不禁大笑不止。估计他也没有想到通天的恶尸会被自己放出来了吧,明明通天是他的嫡传弟子,却被弟子的恶尸以命相搏。
恶尸消失前的怨憎目光残留在眼前,罗睺没心没肺的转身就走,徒留下鸿钧发白的脸色。唇角翘起邪妄的弧度,他不否认自己一直算计着这一幕,相信这样的场景足以给对方狠狠的打击,要知道鸿钧一直把通天的恶尸当做自己一样来防备。
瞧瞧,通天的恶尸可是护主心切啊,压根就没有像自己这样产生独立意志。
愉快的笑声溢出喉间,然而罗睺眼底的冷戾积郁极深,几欲嗜人。被强行封印在紫霄宫中无数年,他失去了最珍贵的自由,日日夜夜的煎熬在封印的底层,只能凭借着灵识观察着洪荒和紫霄宫。
而封印之上数米的位置,就是他那个成为道祖的本体。
杀意和怨恨一起累积在心底,在孤寂得岁月里,化作不断流脓的伤疤。
“鸿钧,纵然你已无情无欲,我也要你痛不欲生。”
踏在看不到尽头的混沌虚空上,他的话透过无数层空间隔离的距离,传达到鸿钧的耳边。归墟之境,紫衣翩飞的道祖一僵,男子用着柔魅的语气说出了最恶毒的诅咒,曾几何时,罗睺恨他恨到了这种地步。
捡起地上落下的道冠,一点点收拢掌心,他神色寂然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或许……
他真的做错了一些事。
脱离了混沌的边缘后,罗睺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前往碧游宫,他记得通天大部分时候是住那里,所以应该累积了不少好东西。尝试过失去一切的滋味,罗睺不再顾及什么不重要的面子,恢复力量才是他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
海外碧游宫的阵法为他敞开,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入眼皆是上古洪荒时期的灵根草木。罗睺精神一振,大步往里面的主殿走去,他总算是没有来错地方,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外界的灵气失散得力量,一个好的修炼洞府屈指可数。
“教主回来了!”
寂静的道场里多了丝流动的风,两个扫地的童子抬起头,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惊喜。
时隔一个量劫,按理来说见不得人的罗睺沉默了,目光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道童身上,眼底忽然闪过一丝恍然。慢慢的走近这两个守门道童,他下意识的挑起温柔的笑意,抬起右手,似乎想要去摸他们的脑袋。
“教主还记得福宝吗?”
在凝聚着魔气的手落下之前,自称福宝的道童开心的笑了,而他身边的另一个道童红了眼眶,垂下脑袋说道。
“福全也很想教主,大家都在猜教主什么时候回来。”
岁月沧桑,哪怕修道者拥有的时光漫长无比,又怎么比得上与天地同寿的圣人。积三十年为一世,积十二世为一运,积三十运为一会,一元是十二会,而一元会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如今的碧游宫,已经失去了教主临近一个元会了……
脑海里想到了这么些话,罗睺伸出的手指一滞,带着危险的魔气散去,他的手落在道童的头顶上。一腔喜悦的福宝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眼睛亮亮的,仿佛在求夸奖的说道。
“我和福全每天都在打扫碧游宫,绝对没有留下一点灰尘。”
“嗯……”
罗睺开口应了一句,脸上的笑容虽然淡了下来,但少了那种隐含的冷意。
“教主,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一旁,性格腼腆的福全憋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们都是白玉参得道,若不是截教讲究的是有教无类,通天教主又特意关照过他们二人,恐怕早就被那些贪婪的修道者给抢走了。
“还有谁在等我吗?”
仿佛控制不住身体一样,罗睺望向了他们身后的碧游宫,说出了本不该会说的话。不说还好,一说之后,福宝和福全都露出了难过的神色,其中开朗一点的福宝皱起鼻子,看着教主时欲言欲止,但福全已经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哽咽的说道。
“自从殷商亡国后,师兄师姐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我们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渐渐的其他灵根化形的同伴也消失了,而我们……”
断断续续的话还未说完,福全的身影都开始虚幻起来。明白时间到了,福宝也再也压制不住情绪,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滴落在地面变成青烟。
“对不起,教主,我们再也无法给碧游宫打扫了,求您不要赶我们走。”
早在那不知多少万载的岁月前,他们即便是长寿的白玉参,寿命也到了应有的尽头。耗尽了所有的魂魄和力气,总算在消散前等到了教主回来,福宝这么一想就顿时止住了眼泪。
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思绪也涣散起来,他仿佛又看到了教主离开的那一天。
突然,无法言喻的疲惫涌现,在心愿了结之后淹没了他的意志。
“不会赶你们……走的。”
喉咙一阵干涩,罗睺惊怔在原地,刚刚还有着生机的碧游宫不见了。眼前的宫殿还是那么庄严,只是在他的眼底,却多了一层冷寂带来的阴翳。
眼角微凉,他伸手一探,指尖沾着湿润的水气。
“该死的,通天怎么还能影响到我!”
罗睺看着地面多出的两株白玉参,那干枯至极的颜色额触目惊心,他心里挣扎过后,不得不恼羞成怒的甩袖离去。反正圣人都返回三十三天外了,没有碧游宫,不是还有玉虚宫和八景宫吗!
首阳山,八景宫。
罗睺看也不看的破门而入,比起可能有十二金仙驻守的玉虚宫,只有一个玄都在的八景宫无疑方便出入。老子留守给弟子的太极图暂时发挥了作用,但凭玄都的实力也阻止不了太久,不过一会儿,便让罗睺大摇大摆的跨进来了。
手指一抓,妄想飞回三十三天外的太极图就到了罗睺手上,见到这一幕的玄都大惊失色,料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人物,竟然能把师尊的宝物给留下。
半眯起眼,罗睺看了看这熟悉的宝物,不禁有种报复性的快意。
“鸿钧可真大方,先天至宝随便送给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