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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瑾瑜进屋的时候,傅致远正在房间里看书。他半倚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记,一看见表情不爽的傅瑾瑜就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来看看哥哥。”傅瑾瑜把那只拿着练习册的手背在身后,在傅致远面前的那张沙发上坐下“哥哥,九哥不是想读高中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办下来啊。我还想着能在学校里看到他呢。”
傅致远佯作吃醋逗了傅瑾瑜几句——其实他也真是有点吃醋“只记得你九哥了?这点小事都主动开始帮他关心,怎么不问问亲哥?”
傅瑾瑜立刻紧张起来,就像是炸了毛的松鼠。她抿起嘴唇神情不定的看着傅致远,目光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好几遍。
“哥哥。”她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吧。”
傅致远“……”虽然妹妹还是很乖很萌很可爱,但这种我已经身怀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傅致远态度太过凌厉,一直以来,他们兄妹感情虽然十分不错,可傅瑾瑜对他的态度总是有点……丝萝托乔木?
乔木若死,丝萝不存。
这个女孩儿在幼年时深切地感觉到了风霜刀剑严相逼的无助,然后被她的二哥抱住,从那滩绝望的泥泞中一点点扯回来。她的二哥对她很好,甚至完美的替代了父母的职责。
这就注定了他们相处不会像是正常兄妹那样嘻哈玩笑,为了什么小东西敲诈老哥的钱包。无论傅致远怎么明示暗示,也无法抹掉傅瑾瑜在内心深处对他的敬慕和敬仰,她的二哥,是兄如父。
傅致远被傅瑾瑜逗笑,无奈的摇摇头,把手里的杂记扔到茶几上“好了,我没什么事,逗逗你而已。至于长原上高中那事,你着什么急,你九哥自己能拿主意,心里有数的——他从零开始,怎么都要一年半载的吧。”
“一年半载?”傅瑾瑜慢慢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要那么久?”
“他一无所知啊。”傅致远笑了笑“你看,两个月前他连英语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也只专门学习理化。日常上学当然不能不学英语,倒不是想让他能考四六级,不过至少日常交流的英语还是可以拿下的吧。”
“!!!”这不可能!
傅瑾瑜捏了捏背后的练习册,她眼睁睁的看着九哥那逆天的速度和准确率,可这两个人怎么都说他连基础单词都没学好?还偏偏两个人的借口都是如此的充分一致?
傅瑾瑜一愣之下突然想起来那天,她缠着楚子沉参加cosplay,楚子沉低头温柔浅笑,在她手上用清水细细勾勒出一个阵法。那个叫‘陆吾’的阵法在她手心落下后,她当天就再不觉得冷了。
而后来厚厚的假毛和cosplay服加身,她也没觉得过热。
她曾经把这件事告诉过哥哥,哥哥对她说“好了,你回去吧,我跟长原谈谈。”
这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然而似乎有什么东西像是一根细线,把它们细密的穿在了一起。傅瑾瑜不是那么天真的女孩儿,她脑子中一瞬间闪现出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是九哥他不想走,还是根本就不能走?!
傅瑾瑜也还记得曾经楚子沉只用茶杯就摆出了一个困住仓鼠的阵法,而当初她一并都告诉了哥哥。
她二哥是商人。即使知道了这些小本事大概也用不了。可她还有个视她无睹的大哥和对她连眼神都不屑的爷爷。前几天新闻还说了什么骗子技巧高明,骗倒数十位高官名商……而她九哥,那是实打实的真本事。
若是想借此做些什么,用她九哥缓和和什么人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难怪这次回来,觉得九哥苍白消瘦了许多。然而即使这样,他也并不因为自己引来了这场祸事而冷淡自己,反而在和她强颜欢笑吗?
……早在两个月前,傅致远就想治治傅瑾瑜的审美,楚子沉就想看清傅瑾瑜的脑洞。可惜大错已成,傅瑾瑜那连的不太对的脑回路耀武扬威,如今又是一番脑补。
……脑洞大是病,不但要治,还要趁早,要记得天天服药,不能放弃治疗。
……比如说,你就没发现因为你九哥天天出去蹦跶,人其实还晒黑了一点吗?
而此刻脑洞吊炸天的傅瑾瑜已经陷入了两难之局:她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要顶撞哥哥,可让她本性纯善,让她把楚子沉受到的“刁难”视若无睹也并不可能。
她低着头咬着牙,脑中不由得浮现了一句名言:自古忠义两难全!
傅瑾瑜在这里纠结的十分认真十分痛苦,可她现在所思所想一旦让傅致远和楚子沉知道,绝对会笑死他们的。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鱼和熊掌两难全”等等一系列名言在傅瑾瑜脑子里转了一番后,傅瑾瑜终于痛苦的下了一个决定:她虽然做不出什么抨击二哥的事情,可委婉的提醒他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哥哥,我还记得我九哥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呢,他叫我‘妹妹’,我还觉得这人轻浮。谁知道他只是不善表达而已,那时候你跟他的关系真够好的。”
傅致远听后笑了起来,他想起了那个被从游泳池里捡回来的少年,单薄的身材、削瘦的骨架、苍白的一张脸,倒是长相让人惊艳。命运真是奇妙的东西,他当时琢磨过这人的来历意图,也曾有过打量算计,谁知道如今两人之间君子之交坦坦荡荡,他连心都没了半颗。
那人吃辣椒憋得脸颊通红,自己还以为他又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疾病;那人对着电视露出冷淡的警惕之色,谁知道转头没几天调音量换台已经十分熟练;那人被自己带去博物馆参观,回来一怒之下兜头盖脸的掷了一把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