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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拨哲将手中的奏折掷于案上,起身往上书房外走去。德公公也不敢问,只能快走几步跟上。这个年就这样在担忧之中过去了,年夜晚皇上都没有心情好好地吃。这好不容易的西北、西南安稳了,镇南王那时却不叫人省心。世人只道皇上九五之尊,以为尽享天下荣华,却从未想过皇上所操的心原比众人多得多。德公公一边跟着皇上往前走,一边脑海中闪现着这些年皇上度过的那些个不眠之夜。不留神前边拓拨哲一个急停,德公公来不及停下,竟撞到了皇上身上。一个踉跄,拓拨哲险些摔个跟头。
德公公忙上前扶住,同时慌忙跪下:“奴才走神了,请皇上责罚!”拓拨哲笑道:“你想什么呢,竟想得如此入神?”德公公道:“皇上明鉴,奴才在想世上只道皇上好,却不知皇上背后的心酸与辛苦。奴才从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皇上了,这几年来皇上所度过的一个个不眠夜、所遇到的一个又一个难题,又有谁能想象?谁能了解?”听得此言,拓拨哲突然放声大笑,只是那笑声里竟有几分沧凉:“朕三十六岁亲政,坐上这个位子已经有十二年了。这十二年来,朕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没有全身心放松地好好做过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就连后宫,朕都为了江山社稷的考虑而去临幸谁。哈哈哈…”
拓拨哲狠狠地捶向身旁的一棵大树,神情无限落寞:这些年,自己处心积虑,不也或有私心;日日早起,夜夜晚息,谁也不敢全然相信,自己后宫的那些个女人,自己的儿子,他不知道哪个会是暗中算计自己的那个。什么亲情、爱情通通的都没有。想当初,自己也曾有过动心的女人,可是,结果呢?哈哈哈…
看着皇上纠结而痛苦的表情,德公公知道自己怕又勾起了皇上不怎么愉快的回忆。于是,忙上前劝道:“皇上但放宽心,这些年,奴才看着几位皇子日渐长成,慢慢的可以为皇上分忧了;北静王据守西北,匈奴也不敢或犯,此次更是驱逐其于太行山之北,可得百年安宁;西南此次与那安西王结下了梁子,也可互成钳制之势。”拓拨哲听了,先冷哼两声,后才脸色稍霁。不过毕竟是做了多少年皇上的人,虽有情绪,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罢了。只抚了抚有些红肿的手掌,然后转身回了上书房。
第二日,就有一道圣谕快马加鞭地送到了西北边城--靖城。北静王爷水境尚末喘息均匀,就又带领着十万兵马往江南去了。
又是一年春风绿了江南岸。杨柳摇摆,烟花三月。然而文人雅士们却没有了往年曲斛流水,填曲听词,宴饮赏乐的心情。整个江南被战争阴云笼罩,大街小巷关于战事的谈论和揣测已经成了永恒的话题。更有甚者,一些有办法、有能力的达官贵人们早早地携了家眷往京城来了。而因战争引发的粮食紧缺在这原本是鱼米之乡的江南也日益地突出起来。青壮男子都被征丁入伍,家里俱剩了老弱妇孺之流,在这青黄不接的初春时节,日子过得更是艰难。饿毙于野,流离失所之人与日俱增。一时之间,饶是江南富庶,也现出了贫乏困顿之色。四皇子拓拨瑾与云麾大将军水溶看于眼中,痛于心中,却是除却无奈,依然无奈。只恨自己不能早日结束战争,还老百姓一个白日青天。
水境领兵南下的消息不是机密,十万人的大军也无法掩人耳目。这消息自然也如长了翅膀般飞向了江南。大夏朝兵马自然军心大振。而镇南王一方却未免有些人心混乱,虽说是连下三城。一来毕竟只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城;二来北静王水境这些年来据守西北,与匈奴争战多年,可谓经验老道的骁勇之将。何况北静王府累代师从世外高人,于兵法一道上也是颇有些造诣。镇南王虽然悍勇,若论实战经验,却是远不比北静王爷。不过,若赌心思狠竦,北静王爷怕是比不过镇南王。
接到北静王南下的消息,镇南王佟胜并意外。西北、西南已经安定,若不派北静王南下那才是傻子呢。看来是该动用自己的棋子的时候了。镇南王佟胜一边看着手中底下人走来的密报,一边喝着茶暗自思量。
一个清脆的响指,一个黑衣人就情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镇南王的身边。镇南王悄悄地对那个黑衣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个黑衣人听完后就恭敬地领命而去。而镇南王佟胜却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悠闲地开始喝茶:今夜的风格外地惬意,或者这天也该换换颜色了。
不几日的一个夜晚,京城太子府就有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潜入。当那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拓拨念房中时,拓拨念委实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当那人拿出一块玉佩时,拓拨念方安静了下来。如风一样地来,又如风一样地去。拓拨念怔怔地回味着,似在半梦半醒之间。恍然不能确定是否真有此事发生,而手中的玉佩却提醒着他方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