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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的表面泛着金光,浅浅的水在河滩上来回冲刷,河滩上的石头如镜子般闪闪发亮。绵延不绝的密林在头顶上方纵横交错,连成一大片绿色天棚。偶尔会有一两只小动物从林边跑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克鲁姆父子轻车熟路的在河滩上行走,即使他们穿着长袍,从头到尾包的紧紧的,却没有发出一声叹息来抱怨天气。海姆达尔仰头,耀眼的光在绿叶间穿梭,或窄或宽的光柱在地上堆积出点点光斑,并不断提升着地面的温度。
海姆达尔再一次拿下帽子,擦去额头上的汗,他脱去长袍搭在肩上,清凉的风从密林中吹来,他舒服的轻叹着。
“这时候来钓鱼确实有点热。”普洛夫掏出手绢在脸上擦了擦,并解开了最上面的两粒扣子。
海姆达尔看向威克多,后者还是那一身看着就热的巫师袍,连上面的扣子都扣的整整齐齐的。
正望向对面树丛的威克多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回脸,并伸出手。
“我自己拿。”海姆达尔把搭在肩上的袍子换到另一边。
“脖子捂的那么紧不热吗?”威克多探手伸向海姆达尔的衬衫领口,他头一歪躲开了。
威克多缩回手,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
海姆达尔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我喜欢领子竖着,看上去很有派头。”顺便做了个记忆中某好莱坞男星的耍酷造型。
“派头?如果换个人也许我会相信。”
“我并不想隐瞒你什么,我确实有些话想跟你说,但不是现在。”海姆达尔瞄了眼走在前面时不时没话找话并借此机会频频回头的普洛夫。
“钓鱼最大。”威克多笑着揽过他的肩膀,目光飞快从斜上方扫视下去。
领口的高度毕竟有限,再加上无论多么贴合皮肤的布料,它都不可能直接粘在肌肤上,只要愿意观察,还是能轻易发现什么的。
海姆达尔浑然未觉的和普洛夫搭话——内容主要都是关于钓鱼初学者的注意事项——有那么一段时间,就算对话的内容再妙趣横生,老爷仍然一言不发,直到普洛夫兴高采烈的大声宣布步行到此结束。
×××
“威克多,我刚才教的怎么样?”
在小木屋里整理渔具的威克多回头,普洛夫一脸忐忑的望着自己,“我觉得很好,您当初如果这么教我,我相信我会更喜欢钓鱼,而不用老拿别的东西哄我。”
普洛夫开怀的笑了两声——也许想到了儿子小时候的某段糗事,笑完以后继续期待的看着儿子。
威克多把头转了回去,一边扒拉箱子里的东西一边说:“建议您亲自去问他。”
普洛夫一副为难的样子。
威克多又道,“您不跟他沟通怎么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好的老师可不是这样的。”
普洛夫被威克多忽悠走了。
这一边,海姆达尔漫不经心的拨动小盒子里的假鱼饵,观察他良久的普洛夫走了过来,把小板凳搁在他边上,坐下后说:“是不是很无聊?”
“为什么这么说?”海姆达尔有些惊讶。
“因为你看上去……”普洛夫想了下措辞,“有点心不在焉。”
海姆达尔发现他脸上流露出稍许受伤的神色,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多么明显,继而有片刻的困窘以及随之而来的脸红。换句话说他掩藏心事的道行太低,心理素质还有待提高。既然选择“钓鱼最大”那就应该把钓鱼进行到底,把普洛夫伺候开心是目前的重中之重,海姆达尔有心弥补疏忽。
“我很抱歉,您好心来邀请我钓鱼,但我却用这样的态度。”海姆达尔一脸诚恳。“我就是有点担心早上的魔法展示……”前半句是诚恳的,后半句瞎掰。
普洛夫倒是迅速相信了他的“坦诚”,安慰道,“这种事不能多想,越想越觉得不妙,也许结果比预期的还要好。”说完对他笑了笑。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刚才那一笑有那么一瞬让他以为自己正面对着威克多。
“你怎么了?”普洛夫发现他有点恍惚。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您和威克多长得很像。”
“他是我儿子。”普洛夫好笑的提醒。
海姆达尔也笑了起来,“是啊,就是啊,没错。”
毫无预兆的,他们陷入了沉默,普洛夫在打听清楚海姆达尔心不在焉的原因后仿佛就没了让话题继续下去的勇气,或者说素来不善于开发话题的克鲁姆先生词穷了。
“他这点跟您也很像。”海姆达尔想伸手去摸搁在地上的钓竿,被普洛夫一巴掌拍掉,海姆达尔嘿嘿傻笑两声。
“打你的手?”普洛夫斜眼看他,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他居然会跟自己开玩笑?海姆达尔希望这样的氛围能持续下去,出来走走果然是对的,大自然能让人心情舒畅,一切烦恼都变得渺小而微不足道。海姆达尔在绿荫的环绕中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给对方一个明媚的微笑。
“我是说你们都是沉默寡言的人,和您的儿子在一起我就是个话唠。”
“克鲁姆家的男人都不是稀罕耍嘴皮子的。”普洛夫貌似沉稳的说,如果不去看他直往上挑的飞扬眉角,海姆达尔肯定对克鲁姆家专出腼腆内向男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海姆达尔作势又要去拎鱼竿,又被普洛夫一巴掌赶走。二人对视一眼,以海姆达尔再一次的傻笑宣告对峙结束。
普洛夫无奈道,“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没钓过鱼。”
“我从不说谎。”海姆达尔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狂吼:梅林!我不是故意的!!!
过了一会儿,海姆达尔坦白,“……其实我钓过鱼。”他把头顶的渔夫帽拿下来扇凉,看普罗夫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又道,“如果按真正的钓鱼行家来看那根本不是钓鱼,原理就跟宠物猫拨弄浴缸里的金鱼是一个道理。”
普洛夫露出不解的表情。
“就是在鱼塘里钓鱼。”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海姆达尔有些感慨的想。
“养鱼的池塘?”普洛夫问。
“对,别人带我去的,交点钱,钓上来的鱼可以带回去自行处理。”
“那有什么意思!”普洛夫貌似还挺鄙视的。
“钓鱼也分不同的追求,有您这样的,也有小鱼塘就能满足的,不管怎么样图的就是开心,开开心心的出门高高兴兴的回家不是很棒么。”
普洛夫点点头,他赞同海姆达尔图开心的说法,但是不赞同“钓观赏鱼”的钓鱼方式。
“您尝试过海钓吗?”就像海姆达尔前面说的那样,貌似跟克鲁姆家的男人在一起,不是话唠也成话唠了。
“没有,但是我听跟我一起钓鱼的人说过。”一说到跟钓鱼有关的事情,普洛夫一改内向腼腆男的作风而变得兴致勃勃。“听他们说的很有意思,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尝试。”
海钓和淡水钓鱼的着重点完全不同,海钓对钓鱼者的体能有一定的要求,有些海钓者为了寻找一个理想的钓鱼场所,不惜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攀岩、登山、游泳等等无所不能,如果有条件还需要学会开游艇,懂得基本的航海知识,总之作为一名成熟的海钓人士,必须把自己锻炼成七星越野挑战赛的选手。
这是一项充满了冒险与刺激的运动,当然,让麻瓜们望而却步的诸多条件对巫师们而言可能不算什么。首先最基本的负重徒步旅行的难关在魔法面前易如反掌。
“我听维丁说黑山就有不错的海钓俱乐部,有专业人士负责组织统筹安排,也可以自己去,俱乐部负责提供信息。”普洛夫悠然神往。
听他说起久未谋面的贝尔尼克一家,海姆达尔借机会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月初吧。”
贝尔尼克一家近两年的暑假大多在黑山的“号角屋”度过,号角屋是老斯图鲁松留给黛丝的遗产之一。当年老斯图鲁松还建在的时候斯图鲁松家每年夏天都会去黑山的号角屋度假。和英国巫师喜欢往希腊跑不同,英国的斯图鲁松更喜欢黑山的海滨。
看普洛夫一脸艳羡的样子,海姆达尔说:“我们哪天也去黑山看看,我外婆也有产业在那儿,离号角屋不远。不过,”海姆达尔没有给普洛夫拒绝的机会,“我要收租金的,按当地的市价,我那屋子很抢手的。”
看他那副没钱不好说话的市侩样儿,普洛夫忍不住笑了起来,故作不快的皱眉,“知道啦,我给就是了!”
二人相视一笑,威克多关上小木屋的门,看他们相谈甚欢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他搬了把小木凳走过去坐在了海姆达尔另一侧,坐下时拉过海姆达尔的脸用力亲了一口。而普洛夫除了眼角多抽抽了几下外,基本上能让自己视而不见,或者说更坦诚的去面对儿子的性取向了。
这是个非常良好的开端,威克多笑眯眯的掏出手绢替海姆达尔擦了擦汗,当他的手绢沿着下巴颏滑动到颈项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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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晚饭前回到了罗多彼庄园,克鲁姆父子或多或少有些收获,海姆达尔两手空空,整个钓鱼过程他就像个打酱油的,游手好闲的东摸摸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