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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齐听我问关于信件的事儿,从掏出怀中的一本不算厚的账簿并放在我的桌子上说:“我一直尾随王单等到了他周围没有任何人的时候,接近他,把他挟持到了僻静之处。我交给他信的时候,他起初还有些奇怪,打开信,看到里面的玉的时候,就脸色煞白了。双手得得瑟瑟地念完信,沉默了老长时间,才十分不情愿地跟我道出账本的位置。我又威胁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丢了他儿子的性命,便按他说的地方去找。这本书到也没有隐藏的太深,只不过是放在了刘孜房中一个极不显眼的陶器的里面,陶器上面有个木盖,打开就看到这本账簿了。”
我漫无目的地翻着手中的这本账簿,脑子里正努力地趋使自己暂时不要去想母亲的噩耗,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处理手中这个账本的事情上来。
“兄弟们还在眼巴巴地看着我呢,得做个决策啊,得做个决策啊。”我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可是这种方法依然不起效,我的脑袋还是一片混沌,完全不能理性思考。
我于是说:“这账本盗取过来,本是为了换回我母亲,只可惜我母亲已经去世。这个账本现在在咱们手上是否还有利用的价值,王单的儿子王缀也在咱们手里,这个人质是否还有利用价值。我现在需要各位的意见,大家都说说吧。”
杨胜首先说:“我看这个账本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直接取了刘孜这个混蛋的性命就是了。”
董齐沉沉地应和着:“如此最好,甘弟只要你一句话,明天就把头给你奉上来。”
我摇摇头,咬着牙狠劲地说:“不,不,杀刘孜的事,我要亲自动手。”
周康说:“那咱们就集体出动,其他的杂兵就叫我们这帮兄弟来应付,县令刘孜就交给甘兄处置。”
王遵对我说:“对,而且还不能便宜了这个刘孜,可不能一刀给他个痛快的啊,得把他折磨至死!”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张铎一直听着大家说话,自己却沉默不语,我心里知道这些人里面除了张铎以外,其他弟兄都是直爽的人,但有怒气,必热血冲顶,鲁莽做事。坦白地说,我这时也有一种干脆就放任自己心中的怒火灼烧我的理智,让我的冲动去解决我与刘孜这不共戴天之仇。而张铎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不发一言,想必也是心中的计策会抵触我的想法吧,可是我还是决定询问一下张铎的意见。
我尽量保持冷静地看着还在凝眉思考的张铎,说:“张铎,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铎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看着地面,像是在地面上已经看出未来将要发生的场景一样,他喃喃地说:“县令乃是一县之主,杀县令可不是什么小动静,本来除掉他应该要从长计议的。”
眼下讨论的氛围都热血沸腾,唯有张铎的这席话却像是盆浇灭士气的凉水,弄得众兄弟听得有些不耐烦。甚至席间还听到故意咳嗽起哄之声。
我晃晃脑袋,压着火说:“都安静,让张铎继续说下去。”
张铎叹了口气说:“甘兄,如果你非要亲手杀掉县令的话,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杀了他,巴郡必来讨伐济天帮,甚至其他地方的割据势力,也会借此机会,闯入临江县。咱们不但形势变得岌岌可危不说,临江县的百姓也要受此牵连啊。“
百姓受到牵连这个理由,确实说服了我。我一时心烦意乱,嘀咕道:“难道说,刘孜就放过他了么?“
张铎说:“甘兄别急,我还没说完,咱们只是不能杀县令,但不代表不能杀刘孜。”
在场的弟兄和我都听有些困惑,王遵憨声地说道:“怎么,张铎,你傻了?这刘孜不就是县令嘛!”
张铎的眼睛突然睁大,紧接着反问道:“那如果他不是县令了呢?”
他这么一说,还是让大家一头雾水,但是我看他的目光聚焦在桌子上的账本,让我茅塞顿开,我追问道:“难道你的意思是,用这个账本向郡里揭发刘孜贪污的罪行,这样刘孜就会被撤职查办,而等他丢了官职,我就可以趁此机会做掉他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张铎清澈的眼睛,他连连地点头,他那目光像是智慧的源泉,启发着我继续说下去。而其他兄弟听了也都啧啧称赞。
我心中暗想,这样的话,账本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但是王单的儿子王缀如何处置,现在还没有商量出方案。我又问张铎:“那王缀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放了他呢?”
张铎连忙摆手说:“不,不,不能放,眼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利用这个人质。”
杨胜好奇地问:“什么事能利用上他?”
张铎却反问我:“甘兄你说呢?”
我考虑了一下说:“眼下真要说有一件事让我放不下的,就是母亲虽死,但她的遗体还在城中,我想在刘孜的事平息之后,将母亲的遗体找回厚葬。”
张铎摇着脑袋说:“此事不能在刘孜的事摆平之后,后天咱们就动身接回甘母的遗体。”
弟兄们听张铎一言都大惊,继而面面相觑。我也连连摆手说:“张弟,你的好意我甘宁十分感谢,可是进城夺回母亲大人的遗体不是易事,我能带领的兄弟,可是这临江县城高门固,这么多人连城门都进不去,就别说闯进县府了。此事虽然我也深知不能拖之太迟,怎奈事已至此,急之无益啊。依我看还是除掉刘孜再趁虚而入。”
大家听了也都赞同,张铎说:“攻城门虽难,但闯县府易。咱们就利用这个王缀威胁县丞王单,命他安排明日午夜开城门放进咱们兄弟。等咱们兄弟都进了城,就夜袭他县府,既不诛杀他刘孜,又不掠夺他财物,只要他归还甘母的遗体。一来煞煞刘孜的锐气;二来把咱们济天帮的威名借此机会传扬出去;三来此事若成,刘孜必能想到午夜大开城门之事为自己手下人所为,则刘孜与王单必结仇恨。这一举三得,何不速速为之,更待何时?”
张铎说完,我茅塞顿开,内心不住地赞叹,兄弟们也都显得恍然大悟,拍手称赞。
我点点头,说:“那既然如此,今天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王遵,这个账本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多加小心好好保管,你带几名兄弟,明天起程赶路赴郡府报案,揭发县令刘孜。董齐你今夜便溜进临江县里,将明晚开城门之事说与王单。谈妥之后,回来报信,我等你消息。”
我起身抱拳拱手,大家也都赶忙起身,我接着说:“众兄弟,我甘某的家仇能否得报,就全拜托各位了,祝各位此番下山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说罢,我低头施礼,众兄弟深受感动,也都纷纷回礼,然后各自领命去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董齐下山归来,我急问开城门之事王单如何作答。
董齐匆匆忙忙地喝了一碗水说:“起初这王单还犹犹豫豫的,我就拿他儿子性命相逼,他就只好勉强答应了。说是今晚三更开门,只开一刻钟就关门。”
我兴奋地说:“岂用它一刻钟,半刻钟足矣!”
杨胜说:“既然如此,今晚派何人前去?”
我说:“此事我必亲自去,杨兄你也跟我同去吧,张铎,我和杨兄不在的时候,山寨若有事情你可定夺。董哥你一夜未睡,再加这一上午,晚上的行动就不劳烦你了,早早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