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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嘉心不知去向,骆正仁真急了。她穿得那么单薄,还身无分文,连手机都没有,这无论上哪去,都不得冻个好歹?他是又心疼又后悔,而且她现在的身体那么差,正感冒着呢,那些烧伤口现在也禁不住寒冬刺骨的低气温啊。
这么多年,他对这闺女有很多亏欠,他不是不知道。
从嘉心妈去世到娶了张桂琴,再到跟张桂琴生二女儿骆雨婷,骆嘉心表面上跟家里和和气气的,没有过任性和发脾气的时候,但她在外的种种行为,都无不昭示着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家庭。
他给她的每一笔钱,她都笑着收下,但每次都是给家里人买礼物的时候才会去用。
大学时的生活费基本是她的奖学金和打工赚来的,毕业后也没靠他的人脉选择大公司,而是跑去他产业下的小售楼处当个小销售员,甚至很少对外讲说她父亲是房地产大亨。
可他心里明明清楚对闺女的亏欠,却也因为这么多年来闺女的有意躲避而变得束手无策,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这段父女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钱补偿。
而他自然也清楚,对她这个女儿来说,根本不在乎钱,就好像多年来从未跟他探讨过车房嫁妆和他死后的遗产一样。
至于陈梦,确实是男人的通病,他本是经常去售楼处远远的看闺女,看闺女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有客户恶言相向,久而久之,就注意到了跟嘉心形影不离的女孩陈梦。
男人嘛,总是喜欢尝鲜,骆正仁不否认他这行为会伤到嘉心,所以在忍不住跟陈梦勾搭到一起后,一边做得滴水不漏。
但没想到一年多以前嘉心就已经知道了陈梦,甚至二人之间还有那样的渊源,陈梦竟然还是毁了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
可现在,陈梦为他怀了个儿子啊,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要把将近二十二周的孩子做下去,他真的有些不忍。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因为嘉心一时的口快,就扇了她一巴掌啊。
怎么就,就没控制住,打了她呢?
骆正仁对闺女的担忧已经几乎要到达爆发点,急痛攻心的模样,使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多年的老男人,变得脆弱不堪。
到处找关系找人,俱都没有她的消息,此时晚上十点钟,距离骆嘉心失去消息已经七个多小时,怕她冻坏了,又怕她出了意外。
骆正仁毫无困意,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里,规整的短发已经被搓得混乱一团,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抽着,特别颓废。
“怎么,还没有嘉心的消息?”张桂琴终于不忍看见骆正仁这个样子,悄声下楼来询问。
“没有,她能去的地方都打电话问过了,她二姨家,还有她几个舅家都没去。”骆正仁手掌撑着脑袋,指尖点燃的香烟在夜里显得十分悲凉。
“她有没有可能去她三姨老姨那边了?”
“不能,嘉心没钱,身份证也没带,我让人问过铁路办那边,没有查到她坐火车或者高铁。”
“那公安局那边呢?能托人找一下吗?”
骆正仁叹气,因为抽烟过多嗓音十分暗哑:“跟熟人报过案,可按嘉心的性格,如果这时候不想让我找到她,就一定会躲得让我们找不到她,找公安局也没用,现在我只希望她是故意躲起来了,没发生意外。”
张桂琴也担心嘉心的下落,但一时又想不到可以安慰骆正仁的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腿:“总能找到的,嘉心已经吃太多苦,老天也不会忍心让她再发生意外了……你早点儿睡吧,有精神了明天才能继续找。”
骆正仁沉默着不说话,继续一口接一口的抽烟。烟灰缸里已经要堆成小山了,客厅里弥漫着浓重的香烟味儿。
张桂琴轻叹了口气:“那你早点儿休息,我上楼了。”
张桂琴起身上楼,走到旋梯口时,骆正仁出声叫住她:“桂琴。”
张桂琴回头:“嗯?”
“怨我吗?”骆正仁抬头看她,在半明半暗的夜里,看不清目光,但轻缓的语气里,还是能让人听到一丝愧疚:“陈梦这件事,怨我吗?”
张桂琴垂下脑袋,缩了缩披肩,轻道:“怨,怨又能怎么样呢?雨婷现在正是性格最敏感的叛逆期,我当老师的,最了解现在的孩子,精神承受能力差,有一点事情就容易走歪路……这样的情况下,难道还要我跟你离婚吗?告诉她你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有了儿子?她有你的基因,也跟嘉心的性格有相像的地方,嘉心什么都敢做,雨婷也一样。所以忍着吧,就像当初说好的,她回来时让陈梦躲起来,等孩子生下来,就说是领养的,这段时间我尽量忍着稳住陈梦的心,为了雨婷,我什么都可以忍。”
骆正仁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我对不住你。”
张桂琴自嘲般笑了一声,没再说话,上了楼。
张桂琴就像现在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女人一样,总是为了孩子顾全大局,宁可自己暗自神伤,也不让儿女受到一丝伤害。说懦弱,但也为儿女可以如此坚强。
可二人都忘了,这幢别墅里,居住的不仅有他们二人,还有心机颇重的陈梦。
陈梦听着监听器里传来的对话,想到骆嘉心跟她说的骆正仁要的是儿子而不是她的话,轻蔑的冷哼了一声。
那副得意的嘴脸,似乎预示着她又有了能玩死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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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骆嘉心正在她三姨家的客卧里,跟她三姨开着卧谈会。
今天骆嘉心穿着病床服出现在肖淑华门前,身后还跟着个老男人时,肖淑华当真吓了一跳,直到骆嘉心大致说明了情况,她赶紧给人付了一千块又加一百块的饭钱,把骆嘉心拽进了屋里,好顿嘘长问短。
肖淑华上次见到骆嘉心,还是老人去世那会儿,回去守灵送殡,这都将近两年了。
之后听说骆嘉心被火烧之后,本来想去看她的,但因为家里是做小本买卖的,开商店的,嘉心她三姨夫开大货车去上货了,家里一时走不开人,她就没去南梁市去看过骆嘉心。
再者说吧,这亲妈和外甥女,终究是不同的,亲妈去世回去看是一定的,可这外甥女,哎,也就打电话问问情况就算了,人心隔肚皮啊。
肖淑华瞧着骆嘉心那张远不如从前漂亮的脸,难免还是有些心疼。这姑娘以前多漂亮多水灵啊,现在却成了这样,连脖子上,仔细看的话,仍能看到有几块肤色深浅不一。
“嘉心啊,你这跟你爸因为什么闹起来了?”肖淑华不好提骆嘉心脸的事,就只问了今天的情况。
这若按平时,骆嘉心一定会因为不想回答而沉默,但这毕竟是来求救的,怎么还能板着脸,就笑着摇头:“唉,我爸你还不知道么,就特别专横的一人,我要是有一句话不对他心思了,他就跟我急。有时候我也急性子么,吵吵两句就闹得不可开交了。哎三姨你别跟我爸说我来你家了啊,让他多着急两天。”
“你爸什么时候变成这脾气了?”肖淑华挺诧异的:“你爸不是挺沉稳的一人吗?”
骆嘉心打哈哈的笑:“肯定在公司里就不顺心呗,我一不小心撞枪口上了,就这样了。”
这人呐,多多少少都有点儿攀富贵的心里,就算是骆嘉心的亲三姨也不例外。
骆正仁可是房地产大亨啊,他们家一早就想巴结巴结了。可大姐走的早,这么多年联系也少,就没好意思上杆子求人家什么事儿。
现在骆嘉心来了,这就是一个人情啊,还不得把握住了?对嘉心那态度就更亲昵了。
“放心放心,三姨一定不跟你爸说,反正你哥他们都不在家,就我和三姨夫俩人在家,他有时候还上货,都半夜回来呢,就跟今天似的。所以啊,你想在这住多长时间住多长时间,啊,别怕不方便什么的。”
骆嘉心笑眯眯点头,自然的,她在售楼处工作一年多,也见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不会不明白她这三姨打着什么算盘。
否则若是按她三姨天生小气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大方的就给司机一千一百块。
但骆嘉心还是真心感谢她三姨,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能收留她,她就已经很感谢了。
骆嘉心一直跟肖淑华聊到了晚上十一点钟,终于困得实在撑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连她三姨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骆嘉心这两天真折腾累了,还有些感冒,晕晕乎乎的睡得深一会儿浅一会儿,梦里面总是怪力乱神的,好巧不巧的,还梦魇了。
梦魇啊,就是鬼压床,骆嘉心在国外康复中心那段时间,就经常梦魇,总感觉有人压着她,或是有好人满屋子转悠,无论怎样努力睁眼都睁不开,要重复挣扎数次,才能摆脱这梦魇。
这次或许是这两天无法接受的事情太多,现在床的方位又跟家里的不同,浑身巨累,就再次梦魇了。
仍是那样的感觉,有人压着她,沉得她喘不上气来。
但也有不同于往常的感觉,竟感觉腿部被什么硬的东西压着,甚至有双手不停的摸着她的皮肤,从衣摆探进去,在腰际处摸索着流连了片刻,那只粗糙的手突然向上延伸,推开了她的内衣。
骆嘉心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这哪里是梦魇,竟然真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黑暗中,骆嘉心看不见这人的脸的,只是下意识惊喊和推搡:“啊——你谁啊——滚下去——”
骆嘉心稍一开嗓,她身上的人就愣住了,接着忙下了床,还有踉跄摔倒的声音。
接着门被打开,骆嘉心瞧着那人跑出去时的身形,似乎是她三姨夫!
骆嘉心彻底被吓到了,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不知道是她三姨夫认错了人还是故意为之,总之下一个动作就是冲出门跑了出去,连鞋都来不及穿。
一直跑到楼下时,骆嘉心的心脏还砰砰的跳个不停。
跑出小区又拐了好几个弯,骆嘉心才停下来回头看身后,没人跟上来。
撑着膝盖大喘气,这时才感觉脚底冰凉,竟然是光着脚跑出来的,这稍一甫停,也感觉到冷了。
大冬天,脚底凉的几乎要流出泪来,穿着单薄的睡衣,浑身都在颤抖。
骆嘉心想着自己现在简直是连流浪汉都不如,心里委屈的不得了,但仍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脆弱到的在街头嚎头大哭。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骆嘉心在这寂寥的夜里,走了很久,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找到了最近的派出所。
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找警察么。
这大半夜的,派出所被骆嘉心给敲响,值班警察也挺不高兴的,但看见骆嘉心浑身上下只穿着睡衣,甚至还光着脚,哆哆嗦嗦的,脸已经冻得煞白不回血,立刻就不忍心了。从值班室抱出来个被子,又给她拿了棉拖鞋,把冬天用的小太阳也给她插上电了,让她缓过暖劲儿后,才问她什么情况。
骆嘉心这时也不能说差点儿被亲三姨夫给强|奸了啊,只说在出租房里被房东调戏,这事儿她不想闹大,就只想借个手机联系朋友,让朋友来接她。
既然骆嘉心这样说了,值班小警察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手机递给她了。
然而这骆嘉心,看着这手机,又犯了难,因为她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想了想,抬头问警察:“那个,你手机能上Q吗?或者让我用一下你们电脑行吗?手机号我一时都想不起来了。”
“行,那我给你看电脑吧,手机慢。”小警察还挺好说话。
骆嘉心忙笑着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