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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一直在一起,怪不得君易清会这么晚才回来!
爱羊觉得心口慢慢冷了下去,就好像有人在那里放了一个大冰块。
沐婉笑容灿烂,就像是太阳一般十分耀眼,与她素色的衣衫很不搭配。
阿十紧跟在二人身后,但可以看出她此刻就像她的两个主人一般非常不高兴。
爱羊下了马车,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等候。
她纤弱沉默的身影,就仿佛是深秋冷冽的风,随时都会化去一般。
君易清皱着眉头走近,低斥道:“胡闹!谁许你一个来这里的?”
爱羊会错了意,顿时脸色煞白。
她想反驳的,但因为唇颤抖得厉害,竟然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语调。
阿十大着胆子在旁说道:“是我带五姑娘来的!”
“你闭嘴!”君易清的语气很冷。
阿十不服气地看着他:“姑娘自早上就一直等在这里,连午饭也没吃……”
“阿十!”爱羊忙阻止了她。她对君易清施了一礼,又对神情略显疑惑的沐婉施了半礼,这才平静地说道:“我来只是想把这个给世子爷,并无他意!您放心,以后没有您的允许,臣女是不会再来此地的!”她伸手递过一个荷包。
君易清的脸色紧绷起来,然后淡漠地说:“那就好!”但是他并没有接爱羊的荷包。
爱羊唇色粉白,轻声:“这里面只是用乌木雕的平安符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
阿十在旁气恼地看了她一眼。
这可是爱羊很用心雕刻的,上面的平安二字也是她临摹了多少大字才最终确定下来,更别提角落里那些精致繁复的花纹。而且,爱羊把这个平安符曾专门供奉在佛像前,早晚各念一遍平安经。原是要作为君易清的生日礼物的,但没想到提前送了!
爱羊平淡无所谓的语气让阿十十分恼火。
但是她看到爱羊瞥过来的警告的目光,也不敢太过。相处了一段日子,她还是知道爱羊的脾气。
君易清皱着眉接过。随意放在里袖袋里。
阿十松了口气,能接受就好!没让姑娘受太多的难堪!
可是沐婉忽笑意吟吟地问:“人都说李府五姑娘的雕工出神入化,世子爷,我能看看吗?”
君易清嘴角勾起一抹笑,将那个荷包掷给她:“你对木雕也感兴趣?”
沐婉眨巴眨巴大大的凤眼:“京城谁不对木雕感兴趣?”
“也是!”君易清笑容宽容。
阿十暗地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皱眉看向爱羊,但后者就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静静站在那里,温婉地笑着。仿佛没有听到君易清二人的说话。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好漂亮!”沐婉惊呼一声,把平安符拿在手里细细看着,爱不释手。
君易清淡淡一笑:“你既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仿若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爱羊原本就觉得身子已经麻木不堪了。但君易清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她觉得刚才所经受的痛苦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热身。
她全身都动弹不得,但若细看,还是可以看到她的身体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阿十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沐婉也惊讶地看着君易清,又把视线转向爱羊,然后她干笑道:“世子爷说笑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这是李五姑娘特意送给您的……”
“拿着!她闲着也是闲着,再刻一个就是了!”君易清语气虽淡,却不容拒绝。
爱羊柔和一笑:“是啊,沐婉姑娘喜欢就收着吧,改明儿我再雕一个也是一样的!”
沐婉似乎察觉出她话中的深意。迅速望了她一眼。
她纳了个半福:“那我就多谢谢五姑娘与世子爷了!”
爱羊决定再试一次,小心地对君易清说:“世子爷,臣女有话要跟您说!”
君易清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她。
爱羊心中的那个冰块的体积在无声地扩大,她勉强一笑:“臣女想和您单独谈谈……”
话未说完,君易清就打断了她:“我与沐婉待会儿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爷?”阿十愤怒地叫了一声。
君易清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爱羊扯住她的袖子,笑道:“既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请您保重!”
她快速施了一礼,便拉着不情愿的阿十退到一旁站立。
君易清牵着沐婉的手转身回去,看着他们二人亲昵的背影,爱羊在心底酸楚一笑。
他头上插的是一支玉簪。
上了马车后,爱羊把耳朵上的那一对红宝石坠子摘了下来,紧紧握在手心。
阿十愤怒、担忧而又怜悯地看着她。
爱羊佯装没有看见,低下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纤细美丽的手——也或许是不美丽的,在手的背面与指腹处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细小划痕,不仔细看是不会轻易发现的,但它们一直都存在——就像她与君易清的距离一直都存在一样,只不过你故意忽视了而已。
她想起前世当她说要学木雕时父亲脸上恨铁不成的怒气!
或许,也就是她那一刻的决心,才注定她刚才的受辱!
“松烟?”阿十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惊讶:“你怎么跟着来了?”
松烟淡淡地说道:“你擅自将五姑娘带到这里,爷命我再护送姑娘回去!”
阿十不满地“哼”了一声,小声呢喃:“就连你也责备我!”
可能是考虑到爱羊在里面,松烟嘴张了张,又随即闭上,不再言语。
爱羊无声一笑:“的确是你做错了,怨不得人责备!”
阿十疑惑地看着她:“姑娘?”
“怎么?”爱羊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真希望黄嬷嬷能做我最爱吃的红椒炖猪蹄与红稻米粥,我饿惨了!”
阿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姑娘与先前那个脸色煞白的女子又不一样了!
她突然恍然大悟。或者这就是五姑娘的自我修复,一种消极的却有用的回避态度让她看着多了些生气!
她无端悲伤起来。这在之前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爱羊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同寻常,只径自微笑着。强迫把今日的一幕给推出大脑。
回到居然院后,还未坐下来。就有银珠过来说大老爷有请。
爱羊的神情肃穆起来。
这个时候大老爷叫她是为什么事?
她对银珠笑道:“我刚刚从外回来,容我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去拜见老爷!”
银珠却不苟言笑:“老爷说让您即刻去见他!”
爱羊不动声色地朝黄嬷嬷使了个眼色,便带着阿十一人跟着去了芜菁院。
大太太还是精明的,在最初的赌气过后,便迅速改变了策略,虽仍没有承认珍珠的姨娘身份。却极尽贤惠,把珍珠捧得高高的,但凡吃穿用度无不是几个姨娘中最好的,这使得其她几位姨娘很是嫉恨。偏偏珍珠又是大老爷现下最放在心尖儿上的,不得不强自忍耐!
大太太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让珍珠意识到自己正处在风浪尖上,不用爱羊吩咐就主动向居然院靠拢,不仅对大老爷吹着枕头风,而且还几次为爱羊解围。
爱羊自然投桃报李。又送去了两回银子,还在穿衣打扮上给出建议——她毕竟曾是显赫的侯府嫡女,于这方面还是有自己独特的体会的!
走了半刻钟,几人才走到芜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