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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简上前对秦伯复道:“伯父,方才听底下人来报,说一会儿休宁王妃的车驾就要上门了。您看……是不是先到福贵居那边坐下喝杯茶,歇一歇?无论是不是要请太医来给大妹妹看伤,都不可能在二门上办吧?还是快进院子里坐下说话吧。”
“休宁王妃?!”秦伯复一愣,“休宁王妃怎么会来?”休宁王府虽说与承恩侯府有多年的交情,他从前也时常跟王府中人来往,但自从分家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跟王府里的主子们会面了,偶尔在外头遇上,人家也是爱搭不理的。他心中甚觉遗憾。休宁王府里很有几位适龄的少爷,虽然并不十分如意,对秦锦仪来说却也是不错的联姻对象,可惜对方态度实在冷淡。
秦简回答道:“侄儿也不清楚,休宁王妃偶尔会来寻祖母说话,未必有什么要紧大事。但那终归是女眷,又是宗室贵人,您与二叔祖母继续在这里……”
不等秦伯复开口,薛氏就已经先做出了决定:“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回福贵居再说。回头王妃来了,我正好顺道去松风堂给她请个安。这都有两三年没见了,也不知道王妃近来身体如何。”她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几种跟休宁王妃拉近关系的借口。
秦简心中一阵无语,脸上却还要赔着笑,迅速示意管家与下人们帮忙,将秦伯复、薛氏二人往福贵居的门口引。二房的丫头婆子们都下了车跟上来侍候,只有秦锦仪一个,到了这一步还不肯下车。等到马车被转移到二门通往福贵居的一侧,她还哭着不肯挪动。明明下车再走几步,就是院门口了,又有丫头们搀扶,但她就是坚持自己没法走动,闹着要回家去。
承恩侯府不同永嘉侯府,二门的宽度根本容不下一辆正常规格的马车通过,福贵居的门口,同样也不宽。秦锦仪若想坐着马车进二门,那是绝不可能的。可她不肯下车,众人又不能丢下她一个,转移到福贵居里去。
薛氏不知道孙女儿如今一门心思拒绝在许峥眼皮子底下走路,还以为她是闹起脾气来了,便亲自到车前劝说:“别胡闹,快下来!一会儿休宁王妃来了,你就跟在祖母身后,一块儿过去露露脸,让王妃喜欢你。从前她就挺喜欢你的,还夸过你呢。虽然几年不见,但你如今出落得这般出挑,王妃只会更喜欢。若她愿意为你保媒,宗室里身份贵重的年轻公子哥儿们,可就由得你挑了!别在这时候耍小孩子脾气,快下车!”薛氏是绝不能放弃跟宗室贵人接触的机会的。
秦锦仪在心中暗暗叫苦。她再次偷偷张望车马院的方向,想看看许峥的马车走了没有,却只瞧见了一点边角,心知知道他还没走,着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这一磨蹭,薛氏就不高兴了:“快下来!你这孩子,平日里在家任性些就罢了,自家人还愿意宠着你。可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若是一会儿休宁王妃来了,瞧见你在二门上跟祖母争吵,她会怎么看你?快听话!”
秦简暗暗翻了个白眼,又瞥见管家已经知机地把二房的马车与下人都归置好了,重新空出了二门前的空地,足够让许家马车通过了,便连忙示意手下小厮砚雨过去引路,尽快安排许峥走人。
许峥大约也知道自己应该抓紧时间离开了,但他教养使然,还是正正经经地掀起车帘,遥遥冲着秦简的方向行了一礼,又见秦伯复并没有留意到自己,便省下了这一礼,示意车夫驾车尽快离开了。
许峥的马车一走,从秦简、秦含真到秦锦仪,都齐齐松了口气。
秦简顿时失了耐性,神情有些冷淡地对秦伯复说:“大妹妹既然不愿意下车,我也不好相逼。伯父还是把二叔祖母与大妹妹请回家去吧。太医的事,您不必担忧。回头我会让人带了帖子,请太医到府上去为大妹妹诊治的,望大妹妹能早日痊愈。赔礼什么的,等到大妹妹伤好了再说吧。”
秦伯复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他听见自家母亲的话了,正等着休宁王妃上门呢。不过他也清楚,自家大女儿的作派大约是惹恼长房的人了,他只能板着脸骂大女儿几句:“孽账!竟敢如此失礼?!”又稍稍放缓了神色,对秦简道,“贤侄莫跟这丫头计较。她的伤真的没那么重,多骂她两句,她也就听话了。”然后又一副怀念的模样,背着双手迈进了福贵居的门,左右打量着,“好几年没回来了,这里似乎没什么变化呢,真叫人感慨。”
“是啊,看着这屋子,就让人想起从前我们在这儿住的时候了。”薛氏也迈步进了福贵居,心里寻思着,若能找个借口搬回来就好了。分家之后,才知道住在侯府的好处。若早知道这几年他们会过得如此落魄,当初她就不会被蜀王府几句话忽悠住,答应了分家。此时再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秦锦仪这时候总算肯挪动双腿,从车上下来了。但她脚一沾地,还是感到疼痛无比。她委屈极了,心想若不是祖母与父亲硬逼着,她绝不肯下来的。幸好一会儿她要去见的是休宁王妃,而不是秦锦春,但愿父亲别想起赔罪的事来。
心中清楚并没有什么王妃上门的秦简面无表情地将二房祖孙三人请进了福贵居,暗地里却正要吩咐小厮,让人去装作休宁王府来人,假称王妃有事,临时取消行程。
这时候,门房却忽然有人来报:“宗房的用二爷来了,马车就停在大门口呢。”
秦简讶然:“怎的这般突然?先前并没听说他要来。”他忙向秦伯复告一声罪,便快步走向大门方向,准备迎接宗房叔父。
秦伯复与薛氏母子俩却心虚地对望了一眼。秦克用居然又上京了?他们是不是该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