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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人才到大同不久,如今要再度起行,要收拾行李,动作倒也快捷利落,没费什么时间。
倒是消息传出,左邻右舍们都来人了。自打秦柏夫妇到了大同,又有秦安休妻、烧毁印票等事,住得近的人家以及秦安在军中的同僚,都曾打发家人上门来拜访、问好。当然,也顺便打听一点八卦。牛氏有精神时就见一见,没精神时就让金象、虎伯或者虎嬷嬷去把人打发走,倒也不费什么劲。但今儿为防引起温家疑心,倒是好好解释了一下他们要提前离开的原因,只说是京中来信催促了。
反正这些人也不可能到京城承恩侯府去问,这来信催促的理由更是多了去了,最简单的,就是承恩侯想弟弟了,难道承恩侯还能说不吗?
上门来探消息的人,倒也没起疑心,却有一个自以为消息灵通,又来自京城的小武官,显摆了一下他的京中出身:“是了,我前几天才收到了京中家人来信。我有个叔叔是在六部做事的,听说太子殿下不大好了。承恩侯他老人家,想必是在催促三老爷赶紧回京,好见一见太子殿下吧?”
秦柏怔了一怔,面上倒是一切如常,只微笑说:“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象,怎会不好呢?实在是家兄想要早日见到我们一家,才来信催促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是是是,秦三老爷说得是。”那小武官听了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了几分得意的表情来。他认为这只是秦家人嘴硬,试图混淆视听而已,不过秦家是太子舅家,会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等这小武官走了,秦柏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在旁作陪的吴少英心知老师在担忧何事,忙道:“学生出去再打听打听吧?既然这七品的小武官都能听到消息,想必外头早有人知道太子殿下的近况了。”
秦安在旁道:“少英能上哪儿去打听?这种事想必市井之中只能知道些似是而非的传闻,真正有用的消息,还要从官府之中打听。不如待我去将军府一趟。马老将军就在京中,马将军乃是他的亲侄,时常能收到他从京中送来的家书,必然比旁人知道得多些。昨日我才去过将军府,马将军待我颇为亲切,想必不会吝于告知些许消息。”
秦柏想了想,终究还是担心外甥的心情占了上风,便让秦安去将军府打听了。到了下午,秦安回来,告诉了他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太子殿下自从去年入冬起,就一直有些不大妥当,听闻连朝会都不再去了,也很少在人前露面。外人只知道他是去了行宫休养,但到底是哪处行宫,却没多少人知道。就连新年大朝的时候,还有宫中元宵大宴时,太子殿下都不曾出现。京中议论纷纷,但宫中一切如常,瞧着不象是不安稳的模样。想来太子殿下自小体弱,时不时就要病上一场,虽说这两年病得多些,但总是能痊愈过来的。这一回,想必也不会例外吧?”
马将军也知道秦家与太子关系,因此并不介意告知这些消息,还劝秦安不必太过担心呢。秦安听了也觉得有理,便照实禀报了父亲,又宽慰他几句。
秦柏听完,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对牛氏道:“原本提前行程,是为了广路。如今想来,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牛氏知道他心系亡姐的唯一骨肉,有些忧心:“太子怎么总是身体不好呢?外头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休养。不知道你大哥他们能不能见到他?若是不能,等你去了京城,要怎么求见哪?”
秦柏淡淡笑道:“不能见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他能平安无事。我留在京城,离他近些,也能随时得到他的消息,便也心满意足了。”
牛氏听了叹息不已:“早知道他身体这么不好,早几年咱们就该上京一趟的。就算不想见你那个没良心的大哥,也不能把外甥撇开呀!”
秦柏苦笑了下,没说话。
秦家上下有条不紊地整装待发。等张妈与浑哥母子穿戴一新地重新回到秦安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得知秦柏一家要提前离开大同,他们顿时失望得不得了了。原本还以为能跟旧主多相处一段时间的,谁知这就要分开了。张妈当场就红了眼圈,浑哥也哽咽起来。
秦柏将浑哥叫了过去,说了些安慰与鼓励的话,还对他今后的学业做了指导。又因为吴少英昨日去过温家,与温老爷、温二爷闲谈的时候,话题发散到了大同城中的名师大儒,秦柏告诉了浑哥几个可以附馆的地方,又给了他一封引荐信,好方便他日后拜师。浑哥见秦柏为自己想得如此周到,感动得立刻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赵陌一直在旁默默看着,心中若有所思。看向秦柏时,他眼中又添了几分敬重与孺慕。
张妈则特地去了秦含真那里告别。想到秦含真自出生,便几乎没离开过她,二人情同母女,今日却要分别,余生还不知能不能再见面,张妈就忍不住大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