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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溪看着身下人的笑容,不由得呼吸一滞。
不是说对方笑的有多鲜妍若桃李春风,而是笑的颓废自弃,充满了不堪造就的堕落的风尘味。
就仿佛久经欢场、看透世间人情百态的伶人娼妓,自轻自贱倚楼卖笑,不过寻常。
“昭诩……怜生不敢,”苏乐嘴角勾着艳`丽惑人的笑,刻意捏着嗓子,婉转暧昧道,“怜生一介轻贱娼人,当不得王爷这般厚爱。”
听到“昭诩”两个字,魏元溪身体猛地一僵。
待他听到后面苏乐自我轻贱的自嘲时,眼中的挣扎苦涩更甚,竟是沉默着从苏乐的身上起来,拢上衣服,拉开房门就要出去。
就在他一脚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苏乐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背后响起。
“我已身在地狱……”
魏元溪豁然转身,眉峰紧蹙的死死盯着站在他不远处的青年。
只见青年垂首冷笑,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从前疏朗豁达已然不再,此刻阴郁的犹如森罗地狱踏着炽烈岩浆而来的厉鬼。
“你与楚昭安且等着!我楚昭诩,哪怕化为厉鬼,也要让你二人偿尽,我今日所受百般屈辱。”
说完,青年抬头,仿佛淬了毒浸了血一般的阴鸷目光,落在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近前的男人身上。
魏元溪缓步走到苏乐身前站定,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沉重感压的苏乐近乎窒息。
沉默半晌,魏元溪终归还是沉沉叹了口气,在苏乐猝不及防间将人抱起,轻轻的放到了床榻上。
魏元溪蹲下`身,捧着青年的脚,细心地为他穿上了鞋袜。
“你且安心,我……断不会让人与你为难,就算是楚昭安,也是一样。”
魏元溪低着头,面色哀戚,声音却是没有半点波澜。
说完那些话,他将青年的一双脚捧在手心,送到嘴边轻吻,小心翼翼的态度仿佛他手上的并非一双脚,而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宝。
苏乐:“……”
苏乐轻易的将自己的脚从对方的手中挣出来,毫不留情的对着对方的肩膀就是一脚。
对方被他踹的蹲跪不稳,一个踉跄就倒向一旁,好在及时撑住旁边的圆凳,这才免去倒地的狼狈。
魏元溪低头苦笑,然而再抬头时,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已经背着他穿着鞋躺在床上的青年,草草理了理衣襟,使人唤来了醉春楼的老鸨——三娘。
三娘是个年逾三十的丰腴妇人,一身花红柳绿的裙装穿在她的身上,搭配着清淡不刺鼻的脂粉香,竟不显得庸俗,反而有种特殊的不流于平庸的美。
有传闻说,三娘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倾世名魁,如今一见,传闻的真假可见一斑。
三娘知道男人就是当朝摄政王魏元溪,自然也大概了解男人的好恶,被召进来也没上前讨嫌,只静静的守在一旁,等着魏元溪吩咐。
“怜生现在虽是你醉春楼的花魁,但你也当知晓怜生在本王心中的分量。所以,”魏元溪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两张五千两的银票,递到了三娘跟前,“这一万两,你该知道怎么用。”
三娘心中一凛,连忙收了银票躬身应道:“妾身明白。”
虽然魏元溪没有明说这一万两的用途,但是三娘却明白对方不是想给怜生赎身,而仅仅是想用这笔钱包下怜生,让怜生在这里不用经历那些身不由己的风流事。
“另外,”魏元溪说着一顿,充满了压迫性的锐利目光直逼三娘的双眼,“有些事情,即使你知道什么,也要将它忘掉,否则……”
魏元溪话未说完,三娘已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疾道:“三娘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三娘只知道,怜生,从来都只是怜生而已。”
魏元溪这才满意的看她一眼,摆了摆手让她起身。
临走前,魏元溪不死心的又看了屋内的青年一眼。
果然,对方留给他的还是一个拒绝的背影。
魏元溪走后,三娘看着床上的青年单薄的背影,即使身陷风尘经年,一颗心早已冰冷麻木,此时也忍不住起了波澜,叹一句造化弄人。
“殿……怜生大可宽心,醉春楼虽也是欢场,却也并不可怕。楼里的姑娘们心地都是好的,恩客们也肯卖我三娘的面子,况且你背后又有摄政王撑腰……定不会叫你在楼里受了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