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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次日起,接了活的妇人们就陆续带着做好的口罩过来了。
这一次南宫玥没有再亲自出面,而是全权交给了画眉去处置。
画眉一一验收,发现有问题就当场指出,再告诉她们正确的制法,最后又给了每人十尺纱布,让她们带回去慢慢制。
忙了大半天后,画眉把收到的口罩拿回去给南宫玥瞧了。
南宫玥随手拿起一只,细密而又平整的针脚一看就知道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世子妃,她们都很用心。”画眉说道。就算有做错的,也只是理解上错了,无关别的。
在经历了那场战乱后,雁定城的所有人都在努力的重新振作起来,努力的忘记伤痛,努力的去生活。
南宫玥含笑颌首,吩咐道:“你去整理个箱子出来,暂时把收到的口罩放在里面。”
她稍稍估算了时间,等周大成带来足够的纱布或者绢布,每人每天至少可以制作十个口罩,等熟练起来后会做的更快。
这两日来,陆续有妇人来守备府报名,算起来,只要招募到两百个妇人,短短五、六日,制作出来的口罩就足以配备一支万人大军,甚至一旦急需,还能招募到更多的人。
确实比做药丸要快速而且安全的多。
外祖父果然比自己想得周全。
昨日夜里,萧奕命莫修羽率领一支十人小队悄悄去了那个沼泽,为的是试验药物和口罩的效果,快马加鞭,预计六、七日就能来回,而那个时候,口罩也基本制作妥当了。
南宫玥觉得也该把药材准备起来。
想到这里,她的双眸熠熠生辉,选择来雁定城是来对了!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而去,终于到了众人约好出游的日子。
一大早,众人就在守备府集合。
南宫玥是和韩绮霞一起过来的,为了出行方便,几位姑娘包括百卉、百合,全都换上了男装,一个个英气勃发,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
萧奕、官语白和傅云鹤已经牵着各自的马等在了那里,众人很快就互相见了礼。
短短几日不见,傅云鹤看来似乎瘦了一圈,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阴影,显然这几日很是辛苦,不过看他眼眸清亮有神的样子,精神还不错。
“鹤表哥……”韩绮霞想问候傅云鹤这几日如何,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堂堂咏阳大长公主府的嫡孙跑去扫马房,如今的她早已经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府贵女,完全可以想象这几日傅云鹤过得有多狼狈。
想着,韩绮霞的表情变得更为复杂。
迎上韩绮霞充满歉疚的眸子,傅云鹤直觉地想说自己没事,这并非是安慰人的话,这两年来,他经历了与百越以及南凉的数次战事,早就习惯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军旅生活,也习惯了战场上的血腥与残酷,相比下,扫扫马房什么的也就是个力气活,虽然马粪的味道实在不讨人喜欢,虽然劳碌了三天,他浑身的肌肉委实有些酸痛……
不过,就算他说自己没事,霞表妹也不会信的吧。
他眼珠滴溜溜一转,干脆就诉苦道:“霞表妹,你那里可有什么熏香?扫了三天的马房,我现在无论闻着哪里,都是马骚味和马粪味!”
他苦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没注意到在他提到“马粪”的时候,后方的百合默默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又一步,捏了捏鼻子,撇开了脸。
韩绮霞怔了怔,眼中浮现笑意,说道:“鹤表哥,外祖父那里有几种熏香,清新淡雅,芳香持久,而且清爽醒神,应该适宜男子熏染衣物。等今日回来,我给你送去。”
“那就麻烦霞表妹了。”傅云鹤乐滋滋地说道,抬了抬下巴,神采飞扬,隐隐透着一丝显摆。
一旁的小四淡淡地看了傅云鹤一眼,心道:果然是物以类聚,萧奕的这些小弟都跟他是半斤八两……
“人到齐了,我们赶紧出发吧。”这时,萧奕朗声道。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鱼贯地出了守备府,公子、姑娘们骑在骏马上,一个个都意气风发,英姿勃勃,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让看者不由赞叹好些个俊俏的少年郎。
有萧奕这张脸等于就是令牌,立刻有城门守卫给众人开了城门……
出了城门后,众人就沿着官道一路往南,萧奕与南宫玥并肩而行,一边奔驰而行,一边道:“阿玥,我们今日要去的雨澜山距离雁定城不过六七里,我和小鹤子、韩姑娘,还有小白之前去过一次,那里风景不错,山清水秀。”
他们这么多人出去玩,自然而然地把小灰也吸引了过来,萧奕说话的同时,就听小灰在上方发出鹰啼,仿佛在附和主人一样。
它似乎知道他们要去哪儿,欢快地拍着翅膀,眨眼就冲到他们前方近百丈外。
萧奕抬眼看着小灰,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看,连小灰都知道那里好玩!”
瞧他那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样子,后方黑马上的小四无语地眉头抽动了一下。这个萧世子还是轻浮得跟个纨绔似的……
想着,小四忍不住朝自家公子看了一眼,还是想不明白大裕有这么多人,自家公子这样的谦谦如玉君子,怎么就偏偏和萧世子这种不正经的家伙看对眼了呢?
这是不是就是前世的孽缘?!
要不就是萧世子的脸皮太厚?
小四稍稍加快马速,只比官语白落后一个马头,看着自家公子策马迎风、眉眼含笑的样子,小四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也微微勾了起来,今日秋高气爽,正适宜策马奔腾,快意江湖。
因为不是赶路,所以他们都悠闲随意,走走停停,不过六七里的路程,却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才赶到了雨澜山的山脚下。
众人翻身下马后,竹子照例地被留在山脚下看着马儿,其他人则一起上山。
韩绮霞的脚只是轻微的扭伤,在擦在药酒,已经不妨碍行动了。
她从马侧取下了一个竹编的箩筐,熟练地背在了身上,南宫玥一看就知道是采药用的竹箩,韩绮霞明显是有备而来,南宫玥微挑眉头,好奇地问道:“霞姐姐,这雨澜山上莫不是多药草?”
“是啊。”韩绮霞精神奕奕地点了点头,说道,“玥儿,这雨澜山简直是座宝山,半个多月前,我和外祖父偶然路过此地意外发现的,这座山上遍地是药草,我上次来还采到了石荆草、紫萝藤……”说起药草来,她滔滔不绝,一双乌黑的眼睛晶莹璀璨。
每次看韩绮霞这副样子,南宫玥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天意有时候真是太过玄妙。
她今生最大的遗憾约莫就是不能随外祖父学医,和外祖父一起去大江南北游历……可是霞姐姐却做了她今世做不到的事。每每想来,南宫玥都仿佛在韩绮霞身上依稀看到了前世的自己,约莫上天是欠了外祖父一个学医的孙女吧!
想着,南宫玥勾唇笑了,如三月迎风怒放的春花。
她亲热地挽起韩绮霞的手,道:“霞姐姐,你今日要采什么药草?我来帮你吧。”
韩绮霞二话不说就应了,听得一旁的傅云鹤委屈得瞪大了眼睛,上次他想帮忙,霞表妹还嫌弃得不得了,轮到大嫂,霞表妹的态度如此天差地别。这……也太差别待遇了吧?!
萧奕眼尖地看到了傅云鹤的表情,挑衅地抬了抬小下巴,仿佛在说,你大嫂跟你能一样吗?
傅云鹤谄媚地笑了,点头哈腰,意思是,那是!大嫂跟小弟我当然不同!
小四鄙夷地看了傅云鹤一眼,在他身旁走过。
一行人沿着之前走过的那条小路往山上而去,前方,韩绮霞一边走,一边还在和南宫玥继续说着话:“玥儿,我今日打算再去采一些石荆草,还有……”
傅云鹤终于忍不住走到韩绮霞身旁,插嘴道:“霞表妹,你上次来怎么不多采些回去?”为了那该死的石荆草,傅云鹤上次被韩绮霞当孩子“哄”了一回,实在印象深刻。他分明就记得这山上长了不少石荆草……
他话音刚落,就听韩绮霞和南宫玥齐声回道:“适度取用,不可竭泽而渔!”
傅云鹤愣了愣,南宫玥和韩绮霞也愣了愣,跟着噗嗤一声,两个姑娘同时笑出声来。
她们俩刚才说的话是林净尘出门采药时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哪怕所见的药材再罕见、再珍贵,林净尘都不会竭泽而渔。他的为医之道自然而然地影响了南宫玥和韩绮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