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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峰叔叔的大帐里哭的昏天黑地,峰叔叔知道我憋着太久,索性出了大帐留我一人在里面好好“静思己过”放纵自己的感情。在我看来峰叔叔的话就像一道霹雳,在我本是黑云滚滚的心头上豁然炸开,这一声雷鸣劈开我被笼罩许久的心房,更劈醒了我。这些年我因为爹爹的死都做了什么,这些事真的比娘亲的命还重么?我不是没有后悔过,不是没有恨过自己,可是我总在告诉自己报仇是我唯一能为爹爹做的。
我伏在矮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动着身体,嘴里反反复复念着一个字,一个我这辈子都辜负的字,“娘”。
峰叔叔在帐外听见里面的声音减小,于是再次走进来,看着我道:“好了,事都过去了,你再哭也是无用。别的事我就不问你,和我说说你和辰仓是怎么回事。”。我有气无力的从矮几上支起身子,峰叔叔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去休息吧。”。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双眼仍旧闪着泪光望着峰叔叔道:“我一个月前到达潼关,本来想去嘎子草原找驻军,我当时并不确认辰仓是否还在军中。路上我看见前往京城送军报的人,料想边塞许是已经开战了,所以更加着急,到了潼关我才打听到原来驻军就守在关外。再后来我在关内找到一位大爷让他带我来军营,火头军以为我是探子将我绑了送到辰仓面前,在后面的事想来峰叔叔应该也有耳闻了吧。”。
峰叔叔已经坐到我对面,听我说完自己琢磨了一下道:“我说那小子前几日动不动就入关,还以为他是没见过汉家东西,看热闹去了,敢情是去见你的。”。我有些窘迫的轻声“恩。”道。峰叔叔一面点头,一面面带微笑道:“好呀,你和辰仓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不说,脾性倒也相投,最要紧的王将军和稽夫人也会安心的,跟着辰仓,丫头你选对人了。”。我有些无措的咽了咽吐沫,峰叔叔的大老粗说话自然不会顾忌什么,更不懂安慰女孩子什么的,所以从和峰叔叔谈话开始,我的心里就在承受着来自内心和外界的双重打击,不过峰叔叔绝无恶意,这点我很清楚。
“辰仓这一次是偷袭,快的话三天,慢的话最多四天就能回来。你在军中呆着就是,你来的也确实不是时候,这一年北汉那些不成气候的家伙联合契丹频频来犯,闹的很。前几日我和辰仓想到一处去了,是该好好整修一下这些泼皮了。”。我看着峰叔叔越说越张牙舞爪的样子,于是问:“我先前在京中并未听闻边塞的事,这一路上来眼看沿路各州更是没人知道要开战的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峰叔叔先前知道么?”。尉迟峰一下子吹胡子瞪眼道:“阎王小鬼才知道朝廷里那些人想什么呢。先帝大行,这个新帝又迟迟不作为,北汉那些个家伙就是看到这点,才敢在咱们面前撒泼。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就是下旨。你也看见了,那些个领兵守城的都是孬种,派这么点兵够干啥。”。
峰叔叔越说越气,可见这一年北汉和契丹来犯,中原依旧歌舞?n平,苦的只有驻守边疆的众将士。赵匡胤在时,铁马金戈的时代成就了多少人,建北宋,收南唐,攻北汉,这一切对于戎马一生的军人来说实在是可以慰藉一生的事。可是赵光义呢,他除了在开封府内算计着,摆弄着他的那些小九九,利用赵匡胤对他这个弟弟的无限厚爱,竟然连弑兄夺权的事都干得出来,可到了边塞,到了国之大利面前他又变得如此婆妈,举棋不定。
说话间,帐外有饭菜香飘来,峰叔叔用力闻了闻皱着眉道:“这些兔崽子,弄什么呢。”。说着峰叔叔起身就往外走,我跟了出去,就看见峰叔叔对身旁副将道:“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在这是做什么,轻骑军刚行,你们这大鱼大肉的算怎么回事。”。说完一掌拍在旁边的长桌上。
那副官紧了紧眉头,对大将军唯唯诺诺道:“火头军发现军中有一头毛驴,然后就给宰了。”。我豁然看向那名副官,一个激灵打遍全身,于是快步走了过去想要听个明白。“什么毛驴?军营里怎么有毛驴的?”,大将军不解的问道。那副官看了看我,咽了咽口水道:“之前没有,好像是王夫人骑来的那头毛驴。火头军不知道,以为那头驴是混不认路跑到军营里来的,宰了以后才有人发现是王夫人带来的。”。“我的毛驴。”,我有些艰难的说着。大将军转头看了看我,抬手揉了揉额头道:“既然都杀了,就算了。只是你们未免也太莽撞了些。还有,剩下的驴肉以及其他肉,都留着等轻骑军回来再用。”。说完大将军转身看着我道:“这帮兄弟们也是好久没吃肉了,大过年的,你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我微不可视的点了点头,杀都杀了我还能说什么。又是一阵饭菜味飘来,我再闻着这些味道,忽然心口有些憋闷,只有一阵阵的恶心反胃。心里头很是觉得对不起那头小毛驴,跟着我也没有过个好日子,我一个没留意小毛驴就被这些人当成盘中美食了。那名副将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问我道:“王夫人,一会你的饭菜要不要跟着兄弟们吃,吃些好的?”,副将问的吞吞吐吐,我只是很没有什么心情的摆了摆手。
大将军看着我也不知该怎么劝,最后只能默不作声,对副将道:“整点清淡的端到我帐中。”。“是,将军。”。大将军又对我道:“你和峰叔叔一起吃吧。”。
进了大帐没过一会就有人送来两盘炒菜还有两碗米饭,峰叔叔倒是很自在的吃了起来,我头先哭的厉害,这有也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再言,这饭量却是大的厉害。所以才吃了些就放下筷子,峰叔叔看着我道:“吃这么点可不行,会没有力气的。”。“峰叔叔,如果这一冬敌军还是没有撤退,那么开春我们离潼关这么近,敌军全军压上我们怎么办?”。峰叔叔吃完饭,撂下碗筷道:“辰仓这次去,就是希望能打击到北汉,即便突袭不成,扰乱军心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们要在开春前将集结在鹞子坡外的敌军打散,毕竟鹞子坡的地势还是更为有利一些。”。我试探性的问了一下,“那朝廷那边呢?”。峰叔叔冷哼一声道:“等不了了。”。
我在峰叔叔大帐又呆了一会才离开,回到辰仓的帐中,忽然发现上午的那一场大哭之后,人变得很安详,空落落的心总算充实了些。我将从客栈带出来的衣服再次拿出来缝补,大娘的好手艺到了我这只有学艺不精了,新婚当天,本想让辰仓穿我缝制的衣服,奈何都到了腊月二九,我做的衣裳连个形都没有,大娘看不下去了,这才出手相助,连夜做了件红衣交给辰仓。大娘自然是打着我旗号给辰仓的,只是被辰仓夸的很没脸,所以下定决心要好好做一件。我将衣裳铺展在榻上,比对了一番,总算看上去还算不错,于是赶紧将剩下的针脚藏缝起来,想着等辰仓回来就当小别的慰劳送给他。
当夜,辰仓率领五千轻骑兵行至鹞子坡,然后一直按兵不动,潜伏在敌军大营五十里开外的地方。一夜积雪漫天,破晓前夕,洋洋洒洒的大雪才渐渐转小。原本是苍白的戈壁迎来太阳初升前最为黑暗的一刻。五千轻骑兵兵分四路,分别攻向敌军大营的三个点,将军大帐,粮草,马匹。最后一队,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杀入敌军大营,然后引兵而出。
兵荒马乱之中,轻骑军是有备而来,敌军正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前三路骑兵在最后一路骑兵得手后,立刻在先前计划好的三处地点起火折子,陡然间,火星点点,不消片刻,北汉大营已是烽火连天。等到北汉大军追出军营,辰仓和五千轻骑军立刻回程,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消逝在茫茫戈壁。
北汉大军一路追到烽火台,这才发现辰仓和五千轻骑兵就像一下子凭空消失一般,雪地里连个马蹄印都没有。这一次辰仓他们偷袭得手,而且很成功。
第三天傍晚,辰仓和轻骑兵回到军营里,五千骑兵死伤百人,这样的数字对于大将军来说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是战场想要做到不损一兵一卒实在是可能性不高,当天夜里大将军犒赏此行将士,并严防敌军攻来。征战三天的骑兵们紧绷弦一旦放松,人就想泄了气的皮囊一样,立刻变得极困极乏。
辰仓回到帐中,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倒头就睡。我帮他擦拭一下脸颊和手掌时才发现,那手掌里全是冻裂的暗疮和细小的伤口。一个小将士抬着胳膊进来,看到我后有些不自然的道:“我是来送陈将军的鹰的。”。猛哥可不像那些将士一般,这几日除了没有吃,睡觉可是一点也没耽误。所以一回军中就有人喂猛哥了,眼下猛哥算是吃饱喝足的才回来的。
我看着将士道:“猛哥交给我吧。”。那将士看了看我,又看看猛哥道:“夫人小心。”。说完抖了抖胳膊,猛哥站不稳抖动两下翅膀,我抬起胳膊学着辰仓打了个呼哨,猛哥这才反应过来,扑朔着落到我胳膊上。小将士退了出去,我将猛哥放在横架上,然后指着辰仓道:“他手上的伤你知道怎么回事么?”。猛哥一双鹰眼翻了翻,挪了挪步子就闭眼睡觉了。我拿过一旁的谷子冲着猛哥丢过去,嘴里很是不忿的道:“一回来就知道睡。”。这句话真不知道是埋怨猛哥还是气辰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