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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麻仁”对“打仔洪”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老襯庭”却面色大变,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很快就恢复平静,道:“既然洪执事这样吩咐,我怎么敢不应承。你看谁再来喝?”
“打仔洪”看着龚千担道:“千担仔,你就来喝这第二杯吧。然后我们几个就入三栏祖师堂拜山。”
龚千担大出意料之外,实在想不到“打仔洪”居然是选自己来喝,而且听他的意思,要是自己不喝,他们四个就不能进入仁威庙。无可奈何之下,又是“打仔洪”带妹哥的吩咐,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酒杯。“火麻仁”在一旁一脸的同情之色,还有点幸灾乐祸。
“鬼仔谭”低声道:“带妹哥这么好功夫,你跟他不能比,千万不要一口就吞下去,不然肯定有麻烦。”
龚千担心中骂了一句:你真是好提议,还不能一口吞下去?难道还要含在口里面好好品尝?但“鬼仔谭”一向见识不凡,听他的话总应没错,于是就将酒杯放到口边一饮而尽。
他果然不敢一口就吞下肚子,在口中停留了好一阵,才缓缓咽了下去,但是那股腥臭味差点就把他熏昏过去,这种味道简直就是无法形容,平生从来未有喝过如此腥臭无比的东西。
只觉得双眼迷蒙,头晕眼花,摇摇欲坠,五脏六腑上下翻腾,仿佛所有肚子里的东西都要争相从喉咙里喷涌出来,但是喉咙处偏偏是无法动弹,那种难受感觉就像恨不得马上用刀把自己插上几下。
“火麻仁”和“鬼仔谭”看见他这样的情形,都十分紧张,大声叫唤龚千担。龚千担已经是神志不清,只听到朦朦胧胧有人叫自己名字,但是自己却无法答应。
“打仔洪”吩咐“鬼仔谭”扶着龚千担,然后对“老襯庭”道:“学庭兄,还请入庙带路。”
“老襯庭”看了看“荷兰水”一眼,马上笑道:“那小弟我就前头带路,恭请四位到祖师堂。”
说完挥了挥手,在街上所有的“三栏”伙计都四处散开,井然有序、悄没声息,只剩下“老襯庭”、“荷兰水”和“荷兰澄”三名“三栏”大老带着“打仔洪”四人向着仁威庙大门而去。
“火麻仁”低声对“打仔洪”道:“带妹哥,为什么要千担仔喝那三栏酒,现在搞成这样模样?”“打仔洪”沉声道:“你不要问那么多,等会入到仁威庙一切听我的主意,不准乱说话!”
“火麻仁”见“打仔洪”也如此慎重,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轻淡自信,吓得连忙点头,不敢再出声,也知道进入仁威庙内必定有重大的事情。
龚千担这个时候稍微感觉好了一点点,隐隐约约听到“打仔洪”这样吩咐,心中觉得“打仔洪”选自己喝这三栏酒一定是大有原因,但是刚想了一阵,就又想作呕,幸好有“鬼仔谭”搀扶,不然早就摔倒在地上。
八十几年前的“仁威庙”绝对没有今天翻新后的那么好看,庙宇建筑已经是破旧不堪,平时也甚少有人前来,而仁威庙前的泮塘荔枝湾也因为多年的时局动荡,大大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此时深夜之下,仁威庙更显得十分肃穆和神秘。
而三栏祖师堂却是隐藏在仁威庙的背后一个角落,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祠堂模样,其破落的样子实在是无法和赫赫有名的西关“三栏”联系起来。
“老襯庭”走在前头,来到了祖师堂前就止步不前,反而是在四处张望。“荷兰水”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怎么‘老虎蟹’两个不在这里,难道已经提前动手了?”“老襯庭”瞪了他一眼,“打仔洪”道:“学庭兄,‘镇三栏’大人在哪里?”
“老襯庭”只是勉强笑了一笑,随即镇定道:“我们先入祖师堂内等候,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打仔洪”哈哈笑道:“恐怕他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能够来吧?方才‘老襯庭’你才说他一早在祖师堂内等着我们,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是太过奇怪了吗?”
“老襯庭”眉头一皱,没有再说话,只是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打仔洪”。“打仔洪”也看着他,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好一阵,令到一旁的“火麻仁”等众人都莫名其妙、不寒而栗,生怕这两位名动西关的洪门大老随时动手。
直到过了良久,“老襯庭”才叹了口气,道:“我早就知道‘马骝泰’这条契弟已经不是‘三栏’中人了,他应该告诉了你不少的事情了吧?”
“打仔洪”道:“也多亏他告诉了我,你们三栏‘九大簋’也真是口痰上颈,居然想出这样的主意!”
“老襯庭”摇摇头道:“给人逼到了墙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火麻仁”再也忍耐不住,急忙道:“带妹哥,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打仔洪”还未回答,就看见祖师堂内冲出个人,身形矮小但是异常壮实,此刻满头大汗,显得十分惊慌。“荷兰水”一看到此人就大声道:“老虎蟹,你老味!你死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