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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的风像抽搐一般,发狂似的吹打林间的树枝,地上的腐叶不断被卷起,在空中飞舞,连同细枝和细碎的沙石一起,不断抽打在桑尼脸上。他找到斯蒂文时,这个长他十五岁的红发巫师已经冻成了冰棍。
他为可怜的巫师盖了一堆毛皮,并把火生得旺旺的,可斯蒂文还是只会说:“冷,帮帮我,好冷,我应该在沙漠啊,怎么会冷,可好冷,好冷啊。”
桑尼喂他洋葱汤,但他吞不下,勺子灌得有多快,嘴唇漏出来就有多快,汤汁顺着下巴滴落,弄湿了他的衣裳和铺在地上的毛皮。
“这家伙死定了。”劳伦斯边咬干牛肉,边冷漠地看了斯蒂文一眼,“如果你非问我的话,给他一刀比灌汤来得仁慈。”
“伙计,我们没问你。”塞尔西用一堆皮毛裹着身体。他似乎也冻得不轻,但比斯蒂文稍微好那么一点,从暴露在冷气中的光头来看,他已经不再时登顶时的那个塞尔西,而活像一个从冰块里冷冻,再丢进沸水的热汤鸡。“这地方闹鬼还是怎么得?你们都做了什么梦?”
听到这个词,桑尼不由得缩了缩,一边拼命摇头。他又舀起满满一勺,送到斯蒂文嘴边,试图从唇间小心翼翼地灌进去,但还是失败了。
他做了个春梦,一个打第一眼见到苏拉起就想做的梦,那个梦真实他无法想象那一切是假的。
半刻钟前,他从山洞里跑出,回头发现那个山洞里的光消失了,恐惧令他不敢再回头,但心里却烙满苏拉的影子。于是,他壮起胆子,决定返回去问个清楚,但当他再回到那块巨石时,那上面的缝隙竟然消失了。
他趴上去,用手触摸那冰冷的岩块。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且被寒风吹打的如同冰块,透着刺骨的冷。
短暂的沉默后,他发疯似的大叫,用火焰不断攻击那块石头,直到遮挡岩石的橡树燃起大火,那块石头还是静静的伫立在原地,没有半点张开的意思。
他颤抖着向身后退去,湿滑的腐叶令他摔倒,面前是燃烧的橡树,火光鲜红如梦,耳边是肆虐的狂风,和不断刮到脸上的沙石与树叶。他手脚并用向后退去,心脏早已跳到了嗓子眼,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在那之后,他颤抖着爬起身,发出凄惨的嚎叫,拼命逃向来时的路,仿佛要把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忘掉。但印入眼帘的一幕令他至今都无法忘记:白衣托勒坐在一块圆石上,左手拿着一把腐叶,右手抬指前方,那姿势好似在与老友聊天,僵硬的身体像一尊冰雕,脸上的还残留着生前的微笑,仿佛已在那坐了一个世纪之久;劳伦斯叔叔骑在一块拱形长石上,嘴里喃喃自语;塞尔西叔叔竟脱去所有衣服,光着身子靠在一块石头上,脸上的表情与托勒一样,那是一种如释重负、发自内心的微笑;斯蒂文是他找到的最后一人。红发巫师与塞尔西叔叔一样,脱去了所有衣服,但却从悬崖边捞起捧捧湿雪,不断往赤裸的胸前涂抹,他的表情好似在一个沙漠,找到了一片绿洲,不断用凉水擦拭炽热的身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