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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安若胡乱地在游乐园里走了许久,都没感觉到有人上前来拦住她。她终于止住脚步,回头,视线所及以内肤色各异的人群里,看不到那唯一一张她熟悉的脸。
她咬住下唇,移步到树荫下一座长椅坐下来,小巧的脸蛋上因为愠怒而染上了一层绯红。
她低着头,很快便有一双穿着破旧拖鞋的小脚丫走进了她的眼中,安若抬头,还是一个小女孩模样的黑人,双手紧靠在身体两侧,正紧张地看着她。她却不确定是不是刚才的那个小女孩了,要她分辨黑人,实在是有些吃力。
直到小女孩开口说话,支支吾吾,声如细丝。安若凑近她一分,皱起眉头,问:“什么?”
小女孩再次发出几个不成文的音节,安若还是没有听清,试着用英语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小女孩攥紧了拳,深吸了口气一鼓作气,再次大声开口,声如洪钟,清澈响亮:“漂亮姐姐!哥哥说对不起!他喜欢你!”
非常蹩脚,完全不标准的汉语发音,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安若怔住,小女孩见到她这副模样,十分紧张,来来回回重复着这句话:“漂亮姐姐!哥哥说对不起!他喜欢你!……他喜欢你……他喜欢你!”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没有人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周遭依旧喧嚣不止,而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字久久回荡。
小女孩又努力地说着些什么,她尝试了许久,最终才挤出一句:“canyousse!”
安若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呆呆地看着小女孩,她好像完不成任务一般紧张地盯着安若,一遍又一遍地说:“canyousse!”
安若犹豫着,终于微微扬起嘴角,绽出一个笑容。
小女孩眼睛都亮了,很快转头,换了葡语兴奋地大喊:“她笑啦!她笑啦!”
安若抬眼,尹飒怀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站在她面前不远处,人来人往之中,高大惹眼,英挺帅气,散发着烈日般蓬勃凌烈的气息。他的嘴角弯着一抹温柔的弧度,似乎已经这样笑着看了她很久。
他终于提步,徐徐向她走来,她别过脸去躲避着他的目光,没两下便被他大手捞起,揽入怀中。她仰着脖子看他,恢复了刚才气呼呼的表情。
尹飒微微皱眉,看似非常困惑,语气却是漫不经心:“怎么一见到我就变成这种凶巴巴的脸,刚才笑着多好看。”
她不说话,仍用那种倔强的眼神看他,他忽然抬手,两指压到她嘴角两侧,轻轻向外拉开,她的嘴角咧成一个弧度,傻愣愣的,却躲不开。他笑了:“嗯,这样多好看。”
小女孩忽然在旁边大声说话:“先生!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了!您是我的恩人啊先生!上帝会祝福您和您的女朋友!”
他们两人看去,小女孩兴奋而虔诚,尹飒说:“你再在这里站一下。”
“好的先生。”
安若问他:“怎么了?她说什么?”
他不咸不淡地回答:“她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她的花,如果不是为什么不吻我。”
安若紧张起来,看向小女孩着急地解释:“没有啊,我不是……”
“她又听不懂,”他注视着她的眼,“吻我,是你唯一的证明。”
安若吃力地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如烈日般狂傲,又流露着细碎的温柔,耐心地等待着她。她犹豫了一下,唇畔微启,缓缓踮起脚尖,轻轻地贴住了他的嘴唇。下一秒他便反客为主,将她的唇舌完全反噬。
小女孩在一旁热烈地为他们鼓掌欢呼,安若羞赧地推开了他,却听到了周围更为沸腾的一阵鼓掌欢呼。他们朝四下看去,有不少游客驻足在他们身边,祝福地看着他们。
“不管你相不相信,”她一直紧张地朝四下看,他的深眸却从未离开她的眼半分,周遭尘嚣之中,他的声音笃定而有力,“安若,我喜欢上你了。”
晚上他陪她去了歌剧院,丹麦皇家芭蕾舞团的巡演,他前两天才订到的vip票,价格翻了三倍。他的确是打算这段时间好好陪着她,哄她开心,可没想到这两天竟发生了几次争执。
如果不是看表演看到激情处她下意识地紧握住了他的手,他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她有多热爱芭蕾。
她兴奋地告诉他,舞剧中主演仙女的那个女孩叫asta,曾与她角逐赫尔辛基国际芭蕾舞比赛的金奖,她遗憾地赛败居银,赛前她曾与asta有过短暂的会面,asta对于芭蕾的挚爱与信仰令她由衷地自愧不如,而输给了asta,她心悦诚服。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动力去强化自己,才有了第二年瓦尔纳的金奖。”
安若痴迷地盯着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的美丽少女,而尹飒,正痴迷地盯着她。
表演终于落幕,贵宾席先行离场,他却没带她走向剧院大门,而是往后台走了进去。她问他我们去哪儿,他不作答,直到见到一位等待在那里接应的男子,男子恭敬地上前颔首,说:“尹先生,已经安排好了,人在走廊直走第三个休息室里。”
尹飒牵着安若的手继续朝里走,走到第三个休息室时,房门敞开,安若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仙女的裙子坐在里面喝果汁的asta。
安若愣住,asta抬眼朝她看了过来,笑得十分亲切:“.howareyou?”
ii.
他们开车回家的路上,他扣着她的手,而她第一次,轻轻地回扣住了他。
尹飒洗澡出来之后,看到安若正坐在沙发上揉着脚趾,目光却落在手捧着的一条烟粉色的裙子上。他悄悄走到她身边,一边从身后拥住她,一边坐了下来,柔声问:“这是什么?”
她才注意到他的到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在瓦尔纳比赛时穿的裙子,一直随身带着。”
“金奖的奖金不应该很丰厚吗?”
“当时爸爸刚好做手术,花掉了很多,之后家里的房子要拆迁,我就让他拿钱买了新房子。”她淡淡地说着,没有半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