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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阳光在两人面前洒下长长一道金黄的路径。他忽然挥走了所有随从,牵起她的手。她低着头踏着路上斑驳的树影,慢慢和他走过。路边的缝隙中渐渐有波光映射,他们立于湖边,秋风迎面吹来,他蒙在眼上的绸缎垂下来一端在风中微微飞扬。
湖水一望无际的碧蓝中透着一点点淋漓的白光。岸边青黄的长草在微风中摇曳,她只觉得那一根根摇摇晃晃的草根脆弱得惹人怜爱,万千花树环绕于湖畔,风一动,叶子细细簌簌的飞舞。
她恍然已置身于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的某个梦境,他不经意间收敛了所有凌厉气息,脱下了身上纷纷扰扰的诸般做作,这一片碧水连天顷刻洗净了深入骨髓的所有劳累与麻木,清新的感觉宛如脱胎换骨再世为人。
她慢慢回头冲他一笑,他有感应般轻轻捏了捏她指尖。她扶着他慢慢走上小船。
水流载着两人的小船缓缓漂向未知的方向。她细细地描述着湖中景致,他含笑静静倾听。不经意间已置身一片阴影,原来已到了一棵枝叶繁茂的花树下。
风从他们身边轻轻划过,她住了口。片片纷黄的树叶夹着残花缓缓落下,漫天花雨中她不由自主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感受着嫩弱的花朵从她指尖滑过。片刻间柔软的花瓣已落了他们满身。他缓缓向后靠在她身上,她身上宁静的气息夹着花朵的淡淡香气笼罩着他,他看不到一切却能感受到这宜人的景致,呼吸间丝丝缕缕都浸着恬静。
她忍不住慢慢伸出手抚摸在他发间,他眼上蒙的绸布像是一根刺直扎进她心底,她默默看着那条平平的青色突兀地遮盖了他原本那双眼睛,记忆中的那两点宝石般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彩,不经意的流转间她此生已不能自拔。细细的心痛一丝丝涌进来,泪水滴落在他脸上。他抬起手为她擦干眼睛,手指触上她柔软的睫毛,她垂下眼,他嘴角慢慢弯起一丝笑容。此生,她终于可以在他面前不需要掩饰。
不自觉间夜幕降临,她拿出蜡烛。湖面一阵阵有夜风刮过,她一手围成一圈挡在前面,一手点起蜡烛,烛火亮起了又在风中熄灭,她伸长了手尽力把风挡在外面,纱衣在风中轻轻地抖动。风悄无声息地卷起几点碎花绕她一周从他鼻端划过,他轻轻抓起她的手。
她抬起头看着他,他只是沉默,忽然冲着风中那团摇曳的光雾一吹,烛火最后晃动了数下终于熄灭。她面前只有黑暗中他浅浅的轮廓,夜风中寒意慢慢浸着她,他的手是她在这世间剩下的最后一点温度。
天边模模糊糊的似有星光闪动。在湖水中的点点倒影真实而缥缈,水波流动处仿佛伸手可捞。她忍不住慢慢伸手探入水中,指尖触到水面的一刻那点点波光如水晶玻璃般悉数碎去,湖水凉凉地包裹着她的手,她怔怔看着摇晃碎尽的星光,心底莫名地升起一个冰冷的预感,仿佛这无尽的黑色夜空便要降下来把她全身包裹。
她不由自主望着眼前黑漆漆的连天湖水疑惑,那水底冰冷的一片碧色,会不会是一个平和安静的归宿?
他仿佛感知了她的情绪一般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拉回他怀中。她在他的气息中渐渐安心,他的温暖在这黑暗中是一个保障,她不要去考虑将来,此刻任何黑暗和恐惧都无法把她浸没。
这天她醒来身边却不见了他。她微微发怔,这段日子他好像洗去了所有的劳心算计,每天慵懒地让她陪伴在身侧很晚才起身。
房中没有侍女,她自己披了衣,一转身便看到他立在窗前的身影,她只觉得一震,不由自主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自眼盲后便不喜在阳光下直射,每每在午后的夕阳中坐一会儿,那全身也是懒懒的一身温柔的气息。这时他的白色背影,却在阳光中无处不透着那熟悉的强烈气息,她只觉得一阵心悸,仿佛噩梦初醒,一阵阵地透不过气。
他察觉到她的到来,转过身来,冲她微微一笑。她站着凝视他半晌,终于慢慢垂下眼睛。
不,那只是幻想。他不会回去。
他走过来,拉住她说,“我们去个地方。”
她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他眼盲后便极少外出。这时,却忽然要去什么地方?
马车轻车熟路地穿过街市,走向一个方向。外面越来越安静,他也是不发一言。终于车子渐渐停下来,他不等她伸手来扶,已自己掀开帘子出去。
她在车中听到似乎有轻轻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一个声音平平地说,“施主还是请回吧。他的意思没有改变。如果要见他一面,需男女结伴前往。”
她不由好奇地想,“他”是谁?这算是什么规矩?
一个年头还没转完,帘子已被掀开。她转过脸去,看到他身旁一个老尼正好目光转过来,那老尼看到她一怔,随即低下头道,
“施主请随我来。”
他冲她的方向一笑。
她走下车去,两人由那老尼带着,走向一间简陋的土房。她举目四顾,原来他们正在一个幽静的小院中。
一进门,却是不同的光景。房中的布置虽简单,却处处透着一股特别的气息,一桌一椅的摆放干净中透着一丝散乱,墙上软软垂着一幅字。
她看了半晌,不知为什么竟感到,这些东西处处带着主人的灰心无力,最后竟渐渐转为麻木的淡泊,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逃避。她只觉得莫名的揪心,看了他一眼,他只坐在那里,身上带着她看不透的淡淡情绪。
那老尼终于出来,“施主请进。”
他们走进门去,原来那竟是一条回廊,旁边连着一间小小院落。园中站着一个女子。听到他们进来,缓缓的转过身来。
她一见到那陌生女子的脸,只觉得一凛,不会错,这便是这所屋子的主人。粗衣布裙,却洗得干净,只是一身冷然的气息强烈的袭来,平平凡凡的一举一动却露出让人透不过气的麻木苍凉。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冲着他们,目光只在他们身上一转,便缓缓坐下来,
“上回你独自前来,我虽未与你见面,但隔帘诊脉,已对你的病情略知一二。不知开的方子可还对症?”
她看向他。他点头,冲那女子的方向上前一步说,“在下曾遍访名医,都对此症束手无策。在下对姑娘的医术深感佩服,还请姑娘将我的眼病根治。”
她忽然觉得重心不稳,几乎不由自主地抓住他衣角,嘴唇一动,却无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