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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四带着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陆知非听到声音迎出去,就见商四抄着手施施然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四只落汤鸡和一只落水狗。
“怎么了?”陆知非赶紧拿了毛巾出来,南英也站起来。
商四摊手,“翻船了。”
吴羌羌赶紧从后头蹿出来,控诉道:“知非你管管他嘛!他看我们翻船了还站在船上笑我们!”
但是陆知非更好奇,“你们怎么翻的船?”
“撞闸门上了。”商四没好气地瞥了吴羌羌一眼,“小心点,全身都是水,把地板都弄湿了。”
“这又不是四爷你家。”吴羌羌反驳。
商四挑眉,“这是我男朋友家。”
吴羌羌无言以对。
后面南英噗嗤笑出声来,小乔黑着脸,盯着前面的商四和吴羌羌,说道:“麻烦让让。”
那语气,像是要杀人。堂堂乔公馆的小少爷,哪受得了现在这幅落汤鸡的样子呢?没有直接暴走已经很克制了。
这时,吴伯正好端着菜进来,看到此情此景急坏了,“怎么了啊这是?哎呀,快快快,先去洗澡去!”
太白太黑一溜烟跑到陆知非身后藏起来,吴伯也没看到,急急忙忙准备毛巾去了。于是,这一顿晚饭闹哄哄,等到所有人收拾妥当坐到餐桌上,已经快七点半。
吴伯又重新把菜热了一遍,等到所有菜都上齐了,才疑惑地戴起他的老花眼镜,看向坐在陆知非旁边的男人,“这位是……”
“这是商四,原本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不过有事耽搁了,所以刚到。”陆知非介绍着,商四随即站起来,恭敬地喊了声“吴伯”。那彬彬有礼的样子,简直瞎了众人的眼。
吴伯连忙摆手,笑呵呵地招呼他坐下。
吴羌羌忍不住想,可怜的吴伯,如果他知道面前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拐走了他家少爷,会不会后悔没在凳子上放一块红烙铁。
晚饭后吴伯先去睡了,年轻人们则在庭中小聚。
商四终于有空说起了正事,“我找到沈苍生了,不过中途出了个小岔子,又被他给逃了。”
“他居然能从四爷你手上逃两次?”吴羌羌不敢置信。
“他不知道怎么的,跟一只小狐狸混到一起去了。”商四揉了揉眉心,说道:“那小狐狸是白狐的后人,手上有我的书签。”
昨晚小狐狸那一声“四爷爷”,可教商四好一阵怀念。故人的后代,手里又拿着书签,商四当然不能拿她怎么样,于是就把她带回了书斋盘问。
小狐狸说她年前刚下山,因为想见见世面,所以来到了繁华大都市。她娘担心她,所以就把书签交给了小狐狸,让她拿着这信物去找商四,好在大城市里找个落脚的地方。
可是,小狐狸记性不怎么好,又把写有书斋地址的纸条给弄丢了。在街上没有目的地乱走,十次有九次被路过的好心人送进派出所。她逃了几次,最后一次没成功,就被送进了福利院。
然而没过个把月,她又逃了出来。
“我说我是狐狸精,他们都不信我!”小狐狸气鼓鼓的。
商四揪着她耳朵问:“这么多年你娘都教你什么了?张口闭口狐狸精,你毛长齐了吗?”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隔壁野猪精可以叫野猪精,为什么我不能叫狐狸精?”小狐狸振振有词。
商四觉得头疼,“说,那你是怎么跟沈苍生混在一起的?”
“我们,在一个公园住啊!”小狐狸挣脱商四的手,跳到地上,比划给他看。
小狐狸也是观察了好一段时间后,才决定跟他搭伙的。
夜晚的公园真是太冷了,虽然她有一身毛皮,不怕。但是小狐狸很饿,很孤单。她不由想起山上温暖的窝,以及那个虽然奇怪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挺好的福利院。
但是娘说做人要有骨气,即然都逃出来了,怎么能再回去呢?小狐狸这样想着,便继续在公园流浪,久而久之跟周围的流浪猫、流浪狗打成了一片,变成了公园一霸。
有一天,隔壁老黄狗,简称隔壁老王,告诉她公园里新来了一个住户。
小狐狸跑过去一看,是个成年男人,于是决定先给他立规矩,否则打不过就惨了。男人很识相,上交了一个大白馒头当贡品。
小狐狸用脏兮兮的手拍拍他的肩,说:“以后我罩着你了!”
但是小狐狸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真的是个奇怪的男人。既不像人,也不是妖怪。他每天都一个人,大部分时候都坐在长椅上发呆,孤苦伶仃的,可他从来不像她们一样从垃圾桶里捡东西吃,也不用东躲西藏。
只要小狐狸靠近,他就会从随身的纸袋里拿出吃的分给她。
小狐狸觉得他是个好人。
“四爷爷你为什么要打他呢?”小狐狸这么问着。
商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其中的曲折,或者跟她说了,这只天生缺根筋的小狐狸也不会明白。
总之,商四让小狐狸暂时留在书斋,可是小狐狸却说她要去找沈苍生,扬起的脸上满是开心与坚定。
“我跟他约好了呀,要一起闯荡江湖!”
商四现在想起小狐狸信誓旦旦的样子,还觉得好玩。南英却不由想起了十万大山里那只白狐,说:“你就这样让她走了?”
“放心,我在她身上留了一丝法力,如果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知道。而且,我想看看沈苍生是不是真的跟他所说的一样,只是想变成一个真正的人而已。”
“柳生怎么办?”陆知非问。
“这得问星君,或许柳生现在就在星君的塔里。”商四道。
“天井里那座倒悬的塔?”陆知非不由想起了那次商四所说的恶鬼抬头。
商四点点头,“不过具体情况还是得等星君回来了再问他,他不在,塔上的门就不会开。除非柳生有比我还高的法力能破了星君的塔,否则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南英听到星君的名字,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他究竟去了哪儿?”
“放心。”商四宽慰他,“星君只是出趟远门而已,他法力高强,不会有事的。你们俩啊,总是互相担心来担心去,你担心他的安危,不如担心担心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再练童子功。是不是啊,知非?”
商四转头看向陆知非,笑容里有一丝得意,几许风流。
吴羌羌悄悄在他背后比口型——臭显摆,不要脸!
南英被她逗笑了,然而在这样微风徐徐、月朗星稀的夜晚,他穿着厚厚的毛绒斗篷戴着大墨镜的样子也实在很有喜感。
陆知非的脸上因此沾染着一丝笑意,在月光和廊下红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好看。商四的手指轻叩着椅子扶手,忽然觉得有些心痒难耐,于是瞪了吴羌羌一眼,“你们怎么还不去睡觉?”
吴羌羌冤枉,“现在才九点都不到!四爷你不是说在十二点之后睡觉才是好汉吗?”
“我有这么说过吗?”商四摊手。
“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