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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树临握着鸿雁纤纤细手,只觉得如同摸着羊脂玉膏一般,脑中一片空白。忽然间,那股怒意再度席卷而来。他手登时如遭雷亟,倏忽缩了回来,身子也稍稍远离了一些。
鸿雁浑若未觉,双目紧盯树丛之外。过不多时,数人走了过来,一男子声音道:“这儿有个凉亭,不如休息一会儿再走。”
郭树临一听这正是李季栖声音,心中一喜,刚想出言求救,但瞬间周身穴道一麻,声音便哽在喉中。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也是毫无反应。
鸿雁冷冷道:“老实些,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郭树临无奈,只得张大眼睛,自树缝中望去。
那凉亭之中坐着六人,正是杨氏双姝、李季栖、易武阳、张卉心以及那血龙门护卫。
杨龙儿焦急地说道:“郭师弟下落不明,也不知他追着那鸿雁到了何处?”
郭树临心下一凛,瞥向鸿雁,只见鸿雁嘴角含笑,满怀深意地望着他,传音道:“想不到你竟成了杨天辰徒弟,这么大的事儿也瞒着我,当真不够意思。”
树丛外,杨襄儿答道:“郭大哥也太冲动了,说好一起报仇,转眼就跑得没了踪影。你们说……他会不会……遭了鸿雁毒手?”
李季栖神色凝重,道:“那鸿雁心狠手辣,如郭师弟贸然上前,的确有性命之忧,但我素知郭师弟为人,他一向沉稳,绝不会冲动行事。现下他定是尾随鸿雁,意图找出其藏身之所。”
易武阳叹气道:“想我与那鸿雁也打过数次交道,甚至有一段时间她还追求我来着,可惜我心有所属,不能如她心意,她便对我因爱生恨,见了面就喊打喊杀。可见女人善变,不可度测……”
话说到一半,张卉心伸出手来,将他耳朵一拧,冷冷说道:“以前之事我宽宏大量,也就算了,你竟敢在我面前又旧事重提,真当我是摆设是吗?等下我得了空闲,定要好好赏你一顿竹笋烤羊鞭。”
这“竹笋烤羊鞭”乃是他夫妻二人的私密话,意思是拿竹鞭击打老二,为血龙门十大酷刑之首。
易武阳杀猪似地叫唤起来,连声道:“老婆大人饶命,武阳知错了,我如遭了此难,以后定然无用,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一了百了。”
张卉心哼了一声,道:“你等会儿见着鸿雁这婊.子,如被我瞧出有半点手下留情之意,你便等着变太监吧!”
郭树临忽觉鸿雁身子一抖,忙扭头望去,只见鸿雁脸现怒容,身子弓起,如炸毛猫咪,立时便要发作。
便在此时,那名血龙门护卫倏忽站起,沉声道:“树丛中有人!”
郭树临与鸿雁尽皆大惊,没想到此护卫感觉竟如此敏锐。郭树临心中先是一喜,但随即涌上一股失落之情,似乎不太情愿就此脱出鸿雁魔爪。
但出乎郭树临意料之外,那护卫纵身拔起,竟而扑向另一方向,深入对侧树丛之中。只见那枝叶窸窸窣窣地动了一会儿,随后那护卫从树丛中背出一个人来。
这人身着彩袍,双目紧闭,正是之前假冒鸿雁的素雪衾。
那护卫将素雪衾背入凉亭,伸手在她背上一推一按,素雪衾喘息一声,幽幽醒转。
鸿雁身子一颤,目露惊诧之色,喃喃自语道:“这是何等至阳功力,竟能化去我所种冰钻?”
素雪衾环顾一圈,见四周围着数人,略一思索,已明其理,忙翻身坐起,作势欲拜,道:“多谢诸位大侠相救之恩,小女子定当铭记于心,他日必会报答。”
她并未认出几人,只因之前在葛藤村中,几人皆画着京剧脸谱,与现下装束大相径庭。
杨氏双姝哪能受她跪拜?两人同时上前,将她扶住,将她细细打量,只见她眉目英秀,与自己的确有五六分相似,不由心下激荡,身子颤抖。
素雪衾被两女扶住,只觉两女将自己抓得甚紧,微觉奇怪,也抬眼望向两人,这一望之下,她立时花容失色,嘴唇不住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龙儿……襄儿……?”
龙襄二人哪里还按耐得住,两人同时一冲,钻入素雪衾怀中,哭叫道:“你是不是叫素雪衾?你是不是我们的妈妈?”
素雪衾双目潸然泪下,紧紧搂住二人,喃喃道:“龙儿……襄儿……苦了你们了……我曾偷偷回梵净山,瞧过你们几眼……有一次我甚至蒙着脸,想将你们抢走,但被你爹爹发现,将我拦下。我又打不过他,只好作罢……”
龙襄二人闻得此言,心里“咯噔”一下,抬头问道:“为什么爹爹要如此待你……甚至跟我们说你已经死了?”
素雪衾摇了摇头,道:“是我叫人骗他,说我已经死了。你爹爹那时刚刚闯下‘活如来’的名号,在江湖上如日中天,我身为玉仙宫的罪人,受到玉仙宫门人追杀,如托庇于他的保护之下,难免会对他声名有累,甚至会危及他的事业。于是我托人给他传话,说我病死他乡,望他好生照料你们,万勿以我为念。并将伪造的骨灰盒递上,你们爹爹性子坚毅,又事业繁忙,悲痛了数月,也就熬了过来。”
龙襄二人一听,又是嚎啕大哭,素雪衾本来对她们柔声劝慰,但过了一会儿,她受两人感染,自己也控制不住情绪,与两人一同痛哭起来。于是乎,母女三人抱作一团,凉亭之上哭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