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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皇帝并没有处置白昂,而是又把他扔去了开封治河抗洪,同时内阁举荐了郎中娄性同去协助。皇帝把秀兰的建议仔细思量了一下,在见内阁大学士的时候,跟他们提了一提。
罗严听了不作声,其余诸人看他不说话,也都沉默不语,只有王恕接口:“若仅在官学开设这些科目,只怕会受学子冷待。”
皇帝就冷笑了一声:“是啊,学子们都声称读书是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心里头还不都是想的‘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若然这门科目于进学考科举进而为官无益,又哪肯花这个功夫去学?于是朝廷开科取士,取来的就都是这么些不通实务、利欲熏心之人!”
几个大学士都觉面上火辣辣的,他们侍奉的这位君主一向懒散,难得在一件国家政事上用心,偏偏他们这些大臣都没做好,一时都有些讪讪,低下了头。
“陛下此言未免有些偏颇。”敢说这话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王恕,老先生七十多了,又教导过皇帝读书,所以什么话都敢说。“若然国家取士都取的是些不通实务之辈,则国家早已动荡不安,何来眼前之盛世?科举取士,取的本是熟读经史之人,能通经史者其资质、恒心、毅力必然远超常人,待履职之后,再按需修习各类实务,必收事半功倍之效。”
皇帝听了还是冷笑:“是么?那先生猜测一下,若是朕命陈一凡就任开封知府,与白昂一道治河,他几时能弄懂如何筑堤建坝?”
王恕噎了一下,这个陈一凡是去年那一科的榜眼,今年已经五十岁了,他读书读得久了,眼神不是很好,在代写诰敕的时候,眼睛都快贴到纸面上了,据说他平常走路都会不小心跌跤,何况是去治河?皇帝单拿他出来说事,虽然算是个例,但王恕还是无话可答了。
到此时罗严也不能不说话了:“陛下,白昂也是进士出身。”以个例对个例么。
“陛下,依臣之见,这河工一事首要并不在人。”兼管户部的高明镇也说话了,“去岁白昂曾上奏请从山东东平至青县开凿十二条月河1,可将河水分流引入山东大清河与小清河入海,以便在有更大洪水到来之际派上用场,避免淮河流域再发水患。此议本是虑及深远之计,奈何国库自对鞑靼用兵以来,又经连番治河,实在是再无余钱可供使用……”
皇帝恍惚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他正在和几个大学士争这口气,当下就问:“若如白昂之议,所需治河之银在多少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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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是不是上了他们的当了?”皇帝回来跟秀兰用膳的时候,越想越不对,“我明明跟他们说的是选拔人才的事,怎么到最后我要贴自己内库的钱去治河了?”
秀兰笑得伏倒在案上:“几位大学士果真都是能人,居然能哄得你自掏腰包去治河!”
皇帝越想越憋气,又看秀兰笑话他,更不高兴了,就哼了一声说道:“我是答应出内库的银子,可是我也不知内库到底有多少,还有没有别的用途,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也是有的。”
听他真的恼了,秀兰忙忍住笑劝道:“瞧瞧你这吝啬的劲儿,堂堂一国之君,富有四海,居然还跟臣子计较这个!你说你一应吃穿供给都不缺,内库里存着那么多钱做什么?治河是正事,若真的能解了水患,以后河南等地都不发洪灾,也就不需要朝廷赈济,还能收上来钱粮,这不比你眼下花出去的这一点划算多了?也算是一本万利吧!”
内库又不是银行,也没有利息,还不如拿出去做点正事。
皇帝对秀兰这精打细算的口吻表示惊奇:“你倒真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可是事情哪有你想的这般简单,没有洪灾还有旱灾,没有旱灾还有蝗灾,别看我大明地域广阔,一年能收上来六成税赋就算不坏。”
“可是若在山东开挖月河,不只能分流解了水患,不是也一样有利灌溉么?你也不能光想着一蹴而就,事情总得慢慢来,一步一步的做才是。”秀兰这段时间跟着皇帝专看有关水利的书,也约莫学到了一点知识。
她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皇帝想想要拿自己的钱出来,不免还是肉痛:“这笔钱我要是出了,内库可也就差不多空了,我们再想做些什么也难。”
秀兰无语:“我们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啊?阿鲤还这么点儿,你也没有别的子女要成婚;秋塘里也是刚盖好的,西苑更没有需要修缮的地方,你要钱做什么?”
“怎么没有花钱的地方?不说别的,陵寝也该开建了。”
……,这有什么好急的?秀兰决定转移话题:“那么你们最后只说了拨款的事,没有再提培养选拔专门人才么?”
说到这个皇帝总算脸色好看些了:“怎么没说?拿了我的钱,自然也得听我的话。我让他们回去商议了,过几日拿个章程出来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