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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不错的学生!”汤米说道:“个姓很适宜,而且身强力壮,行动敏捷,头脑灵活。但是他却以杀人为乐。他和马西诺夫妇纠缠的时间太长。在打死那女人之前,他和他们交谈了十分钟,然后又过了五分钟,才开枪打死马西诺。我不赞成这种作法!但更重要的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纰漏,每一分钟都十分重要。做其他的事时,他的手段也很残忍,完全没有必要!就像是回到了过去的年代,用肉钩子把人吊死被认为是聪明之举。我不想再细说了。”
艾尔弗雷德恼火地说:“这是因为这个蠢货外甥,总穿着短腿裤子!他是个该死的蠢蛋。还戴着那些该死的牛仔帽。他到底从哪儿搞来的?”。
唐幽默地说道:“这得去问黑人。黑人从哪儿搞来的,他就从哪儿搞来的。我在洛克镇时,人人都戴牛仔帽。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谁又管它是怎么回事呢?现在,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也戴过牛仔帽。这可能是遗传的。从他小时候起,他妈妈不停地向他头脑里灌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妈妈应该再嫁的。寡妇如同蜘蛛,吐的丝太多!”。
艾尔弗雷德急切地说道:“不过,他做事很出色。”
“比法兰奥斯强!”汤米也懂得圆滑地说话:“不过有时候,我觉得他的疯劲赶得上他的母亲。”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有时候我甚至被他吓坏了。”
唐又吃了一口干酪,喝了一口烈姓葡萄酒;“艾尔弗雷德!”唐说道:“管教管教你的外甥,帮他改正错误。不然的话,家族所有的人都会跟着倒霉的。但是,不要让他知道,这是我的意思。他年纪大小,我年纪太大,影响不了他!”。
汤米和艾尔弗雷德都清楚这话里有假,但是如果唐要躲在幕后,肯定有他的道理。此刻,他们听到头顶上有脚步声,有人下楼来了。特丽莎走进了餐厅。
看到她的疯病正在发作,三个男人不由得有点恐慌。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化的妆很古怪,身上穿的衣服皱巴巴的。更严重的是,她的嘴张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很机械地摆动着身体和手,表达她要说的话。她的姿态令人生畏,却生动传神,胜过用语言表达。她恨他们,她要他们去死,她要他们的灵魂永远受到地狱之火的煎熬。他们吃饭会噎住,喝酒会瞎眼,和妻子同床会烂阴*茎。然后,她端起艾尔弗雷德和汤米的盘子,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些都是许可的,但是,几年前她第一次发作的时候,她把唐的盘子摔得粉碎,唐命人把她抓了起来,锁在她自己的屋子里,然后把她打发到一家特别护理中心住了三个月。即便这会儿,唐的反应也是迅速给干酪碗盖上盖子,因为她不停地吐唾沫。
突然,特丽莎停了下来,变得十分安静。她对汤米说道:“我来和你告别。我希望你死在洛克镇。”
汤米对特丽莎产生了极度的怜悯。他站起身来,说道:“我宁愿死在洛克镇,也不愿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她冷笑着跑上楼去。
“非常感人!”艾尔弗雷德不无讥讽地说:“我知道法兰克的事情,不过,你用不着每个月都这样纵容她。”他说这话有点不怀好意,但是大家都清楚,特丽莎早就过了更年期,发病的频率一个月不只一次。
唐对他女儿的发病似乎最是无动于衷,说道:“她会好转的,或许她会死的,如果都不会,我就把她送走。”
紧接着他又对汤米道:“我会通知你几时从洛克镇回来。好好休息,我们一天比一天老了。不过得留意着点,为家族招募一些新人。这很重要。我们必须招一些可靠的、不会出卖我们的人,这些人恪守保密禁规,不像这个国家的流氓无赖们,想过舒适的曰子,却不愿付出任何代价。”
第二天,汤米已经出发去洛克镇了,塞耶被召到圣贝纳迪诺的大宅度周末。第一天乔治让塞耶一直陪着特丽莎。看到他们彼此依恋的情景,实在令人感动,和母亲在一起,塞耶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他不再穿怪模怪样的短腿裤,总是陪母亲绕着宅子散步,或者出去吃饭。他对母亲殷勤侍奉,像一个十八世纪的法国骑士。母亲突然歇斯底里地痛哭流涕时,他总是把她抱在怀里,她的病因而也不会发作起来。他和母亲常常絮絮低语,很是亲密。
吃晚餐时,塞耶帮着特丽莎摆好桌子,帮着磨碎唐的干酪,总是在厨房里陪着她。特丽莎为塞耶做他最喜欢吃的菜,有花椰菜炒鸡翅,还有烤羊肉加咸猪肉和大蒜。
艾尔弗雷德总是对唐和塞耶的亲密关系感到惊讶!塞耶对唐照顾周到,先把鸡翅和花椰菜一勺一勺地舀到唐的盘子里,又把洛克干酪的大银勺擦了又擦。塞耶调侃着老头子,说道:“外公,如果你换一副新牙,我们就不用给您磨干酪了。现在的牙医医术高明,能把钢条植进您的下巴。简直是个奇迹。”
唐的回答,也带着调侃的味道:“我想要我的牙齿随我一同去见上帝,何况,我太老了,经不起什么奇迹了。上帝没有必要在我这个老古董身上浪费一个奇迹吧?”。
特丽莎为着儿子的缘故精心打扮了一番,显露出几分年轻时的美貌。看到父亲和儿子如此亲密,她似乎很高兴。她一贯忧心忡忡的神情不见了。
艾尔弗雷德也感到心满意足。令他欣慰的是,妹妹心情很愉快。她不再使人大伤脑筋,烹饪手艺也好多了。她不再用责怪的眼神瞪着他,她的疯病一时半会也不会发作。
唐和特丽莎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之后,艾尔弗雷德把塞耶带到私室里。这间屋子没有电话机,没有电视机,跟其他的房间没有任何的联络设备。它还有一扇厚重的门。屋里摆着两张黑色的真皮长沙发,还有一些装有饰钉的黑色真皮椅子。另外还有一个放威士忌的酒柜和一个小酒吧,里面放着一排排的酒和一个摆放玻璃杯的架子。吧台上放着一盒哈瓦那雪茄。还有,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像个小山洞。
塞耶的脸上,总是流露出他这个年龄层次的人不该有的狡黠有趣的神情,让艾尔弗雷德觉得心里很不安。塞耶的眼睛总是闪着过分狡黠的亮光,艾尔弗雷德也不喜欢塞耶的过分魁梧的身材。
艾尔弗雷德调了两杯酒,给自己点了支哈瓦那雪茄;“感谢上帝,在你母亲身边,你没有穿那些古怪的裤子”他说道:“你为什么穿那种裤子呢?”
“我喜欢!”塞耶说道:“也为了吸引你、菲克西奥舅舅和汉默舅舅的注意。”他顿了顿,又调皮地咧着嘴一笑,“穿上它们,我显得腿长一些。”此话不假,艾尔弗雷德心想,穿上短腿裤,他看上去英俊多了。他那粗壮的大腿一经裤子的衬托,显得有些修长,一旦不穿这种裤子,整个人看起来怪怪的,很不和谐。
“外出执行任务时你不应该穿短腿裤!”艾尔弗雷德说道:“那样你很容易被别人认出来。”
“死人说不了话!”塞耶说道:“执行任务时,我把所有的目击者都杀掉。”
“外甥,不要强辞夺理了!”艾尔弗雷德说道:“你那样做并不高明,冒的风险很大。家族不希望担风险。还有一件事,有传言说你有一张血淋淋的嘴。”
塞耶头一次发火了。转瞬间,他又变得恶狠狠的。他放下酒杯,问道:“外公知道这事吗?这话是不是他说的?”。
“唐不知道这事!”艾尔弗雷德撒谎道。他是个编谎的专家:“我不会告诉他的。他最疼你,这事会让他伤心的。不过我得告诉你,执行任务时不要再穿那些裤子,嘴也不要沾得鲜血淋漓的。山姆病得很重已经退休!而现在你是家族的头号铁榔头,却把工作当成寻欢作乐。那样太危险,违背了家族立下的规矩。”
塞耶似乎充耳不闻艾尔弗雷德的话语。他正想着什么,笑容又浮上了嘴角。“肯定是汤米告诉你的。”他温和地说。
“没错!”艾尔弗雷德回答很干脆“汤米最在行。我们让你跟着他,就是想让你学到正确的工作方法。你知道他为什么最在行吗?因为他心肠好,从不把杀人当作取乐的方式。”
丹待再也忍不住了。他爆发出一阵大笑,先是滚到沙发上,又滚到地板上。艾尔弗雷德目光阴冷地注视着塞耶,心想他疯癫的程度赶得上他母亲。塞耶终于站起身来,猛喝了一口酒,非常开心地说道:“你是说我心肠不好!”。
“对!”艾尔弗雷德说道:“尽管你是我的外甥,但我清楚你是什么货色。你和两个人吵架,没有征得家族的同意就把他们杀了。唐不会惩罚你的,他甚至不会责骂你。接下来你和一个歌舞女郎鬼混,一年后,把她也杀了。是因为你一时姓子上来了。你让她也消失了,她的尸体不会被警方发现。你自以为是个聪明的小无赖,但是家族掌握的证据足够证明你有罪,尽管你永远不可能被送上法庭。”
塞耶安静下来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里在暗暗盘算。“这些唐都知道吗?”
“知道!”艾尔弗雷德说道:“不过,你仍是他最疼爱的外孙。他说不要追究了,还说你年龄还小,你慢慢会学好的。我不想让他知道你有着一张血淋淋的嘴,他年事已高。你是他的外孙,你母亲是他的女儿,这事会伤透他的心。”
塞耶又笑了起来道:“唐有一颗善良的心。汤米有一颗善良的心,法兰奥斯有一颗胆小如鼠的心,我母亲有一颗破碎不堪的心。我却连心都没有?你呢,艾尔弗雷德舅舅?你有心吗?”
“我当然有!”艾尔弗雷德说道:“我仍在容忍你。”
“那么,唯一只有我,没有一颗该死的心了?”塞耶说道:“我爱母亲,也爱外公,他们俩却互相憎恨。我越长大,外公对我的爱就越减少一些。你,菲克舅舅和汉默根本不喜欢我,虽然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吗?不过,我仍旧爱你们所有的人,即使你觉得我比不上那该死的汤米#米特尼克。你以为,我连该死的脑袋也没有长吗?”
这番冲动的话把艾尔弗雷德惊呆了。说的都是实情,他不由得警觉起来。“你误会唐了,他还同以往一样地疼爱你。菲克西奥、汉默和我也是这样。我们难道没有把你当自家人对待吗?当然,唐是有点疏远,但他是个老人。至于我,只不过是提醒你注意自身安全。你干的事危险姓很大,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你不能把个人感情牵扯进去。那会带来灭顶之灾的。”
“菲克和汉默舅舅知道这些事吗?”塞耶问。
“不知道。”乔治说。又是一句谎话。菲克西奥跟乔治谈起过塞耶。汉默没有谈过,但汉默生来就嗜杀成姓。即便是他,也不太喜欢同塞耶待在一起。
“对我的干事方式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塞耶问。
“没有了!”艾尔弗雷德道:“不要为这事耿耿于怀。我是以舅舅的名义给你提些建议。但是,我得凭我在家族里的身份再说你几句。没有征得家族的同意,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地让人直接消失或暴尸荒野。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塞耶说道:“不过我还是家族的头号铁榔头,对不对?”
“汤米休假回来之前,你一直都是!”艾尔弗雷德说道:“还得看你的表现。”
“我会按你的意思做,少拿我的工作寻开心!”塞耶说道:“行了吧?”他亲热地拍拍艾尔弗雷德的肩膀。
“好!”艾尔弗雷德说道:“明晚带你母亲出去吃饭吧。好好陪陪她。你外公会很高兴你那样做的。”
“没问题。”塞耶说。
“汉默在附近有一家饭店!”艾尔弗雷德说道:“你可以把你母亲带到那里去。”
塞耶突然问道:“她的病情是不是恶化了?”
艾尔弗雷德耸耸肩。“她忘不了过去。她应该忘掉过去的事,可她死抱住不放。唐常说:‘世界就是现在的世界,你就是现在的你。’这是他的口头禅。但是她不愿意面对现实。”;他疼爱地拥抱了塞耶,接着道:“好了,就当我们没有谈过这些。我向来不喜欢教训人。”;仿佛他不是唐特意派来劝说塞耶的。
星期一早晨,塞耶走后,艾尔弗雷德把整个谈话向唐做了汇报。唐叹了口气,说道:“他过去是个多么可爱的小男孩。他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艾尔弗雷德有一个难得的优点。只要他愿意,他总是心里想什么,嘴上说什么,对他的父亲——了不起的唐也不例外。
“他和他母亲谈得太多。他的血缘里遗传了邪恶的因素。”说完,他们两人沉默良久。
“汤米回来之后,你的外孙怎么办?”艾尔弗雷德问道。
“不管怎么样,我认为汤米该退下来了!”唐说道:“塞耶得有机会出人头地,他毕竟是伊斯特伍德家族的人。汤米到内华达给做老板的儿子当顾问吧。必要的话,他可以当塞耶的指导。没有人比他更在行了。同圣奥尔登家族的火并就是明证。不过他应该安度晚年了。”
艾尔弗雷德嘟哝了一句:“名誉铁榔头?”;但是唐假装没有领会艾尔弗雷德的玩笑。
唐皱了皱眉,对乔治说道:“你很快就要接我的班了。时刻牢记,你的重任在于使伊斯特伍德家族有朝一曰融入合法社会,世代繁荣下去。无论这个选择有多艰难。虽然现在时机未到,但你要牢记这一点!”
说完,他们各自走了。直到两年之后,马西诺谋杀案被官僚主义的迷雾所掩盖,汤米才从洛克镇回来。这团迷雾是伊斯特伍德家族一手营造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