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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雀无声,一片寂静。等军官们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这个好消息一个钟头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帕伊城,饥寒交迫的士兵们一个个激动得泪流满面,不但是为了可以生还的希望,更重要的是他们感觉到:“为了保卫国家,我们忘我牺牲,我们浴血奋战,身陷重围,我们并没有被抛弃!家族还在尽力的营救我们!远方的亲人还在极力的营救我们!”
“大人,”勤务兵轻轻叫醒了睡得很轻的瓦伦要塞司令林冰副统领:“今晚的值班军官要见你,他说情况很紧急。”
林冰一下子就清醒了,坐了起来:“让他等等,我就到。”从一月十曰起,当得知魔族开始对人类大规模进攻之后,她睡觉就没脱过戎装,总是穿着军装和衣就寝。她只是匆匆梳理了头发就出门了。
在门口肃立等候的不但有今晚的值班军官,还有林冰的副手阿特兰红衣旗本。看到林冰从容不迫的身影,他眼中流露仰慕的神情。林冰给部下们的感觉永远的是那么从容,即使在现在这样半夜里突然被人叫醒,她也不显一点狼狈,衣着和举止照旧是邵么的优雅而无可挑剔。
阿特兰敬礼,很简洁地说:“大人,打扰您休息了。值班军官报告,魔族那边有情况。”
林冰扬扬眉:“他们要偷袭吗?”她望向今晚的值班军官。
“不像是。”阿特兰犹豫了下,欲言又止。林冰有点惊讶,印象中阿特兰是个很爽快的人。最后他还是说了:“大人,很难描述。最好您还是亲自上城看下?”
现在正是午夜两点,正处于冬季最寒冷的季节,白雪飘飘,北风呼啸。林冰诧异的看了看阿特兰,发现后者的脸色非常认真。
她点点头:“好的。”心底下暗暗发誓:如果没有任何情况的话,她会把这个胆敢打扰她美梦的家伙亲手打下十八层地狱。
寒风凛冽,尽管已经穿了厚厚的冬季军装,但是在衣服遮蔽不到的面庞和手指处,风刮过就象针剌般的疼痛。一路过来几乎没碰上什么人。踏着台阶上的薄冰,两人一路走上了城头,林冰的护卫们跟在后面,举着摇晃的火把照路。昏黄的城头火把下,值勤的守夜哨兵冻得缩成一团,一见到他们的到来就立即跳起来敬礼,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在有些哨岗,他们还碰上了些哨兵已经睡着了的。这时候林冰就会很不客气的朝那个倒楣家伙的屁股上猛踢一脚。看着值班军官目瞪口呆的样子,阿特兰解释说:“这样是为他好,睡着了就危险了。”
远远看去,东面城头上什么人也没有,一片漆黑之中,薄冰和堆雪在反射着荧荧的雪光。林冰还没有走近,黑暗中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站住,午夜星光。”
林冰和阿特兰都一愣,跟在他们后面的值班军官已经抢先回答了:“卡妙。”林冰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暗哨在盘问口令。
几个全副武装的弓箭手从城墙避风的黑暗中出现,见到是林冰,赶紧敬礼:“大人!”
林冰回礼,很真诚地说:“各位辛苦了。”她望向阿特兰,他赶紧给她指点:“大人,看那个方向,一片光亮的那里。”
林冰转身,举目远眺。在无边的一片白茫茫雪地,漆黑之中,显眼的一片火光通明。那正是魔族大营的方位。红红的火光之中,可以看见好多黑黑的影子在晃动着。虽然距离很远,但还是能听见顺风传来的那一片喧嚣,依稀能辨认出里面混杂着魔族兵的呐喊、军官的喝令、马蹄声、兵器的铿锵声等杂音。
生怕她不明白,阿特兰还在一边给她解释:“大人,那不是篝火的光亮,篝火不会有那样的亮度。”林冰点点头,她已经看出来了,原来误以为是篝火的那一片光亮,原来是熊熊燃烧的冲天大火。
林冰转过头来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特兰解释:“大概二十分钟前。我观察了大概五分钟,马上就去报告您了。”
林冰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问:“半夜里魔族大营突然失火了,你们怎么看?”
值勤军官和阿特兰还有那几个哨兵对视一下,都没有出声。林冰皱皱眉头,催促他们:“说啊!”
阿特兰鼓足了勇气:“大人,我认为是那是我们的友军正在突围。他们对魔族发起了夜袭,现在正在冲击魔族的封锁线,而且人数还相当的多。”
在魔族对瓦伦要塞刚形成封锁时候,断断续续的有许多没有及时撤退的人类军民试图冲过魔族的封锁线进瓦伦来,但成功的很少。第二天的清晨,围城的魔族兵总是得意扬扬地把失败者残缺的尸体丢弃在瓦伦城外的空地上,以此向守城的人类军队示威。到后来,突围的人类军队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了。
沉默之中,一个弓箭手提出反对意见:“也有可能是魔族想引诱我们上当?”他的声音很小,彷佛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值班的军官责备他说:“为了引诱我们上当,他们烧掉了他们的半个营地?”
阿特兰喊道:“大人……”他不知如何说好,只能焦急地看着林冰。
林冰疲惫的抹了一把脸,没有出声。在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身后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存在,在眼睛主人嬴弱的身躯里,却拥有当代最伟大的灵魂。在他注视下,无论做什么她都充满了信心,只要有他在,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克服……
哥应星大人啊,如果你还在的话,您将会做怎样的决定呢?
林冰抬起了头,说:“下命令给部队,立即出城接应友军!”
最寒冷而漆黑的凌晨,瓦伦守军对城外的魔族阵地发起了猛烈而突然的进攻。踩着松软的积雪,人类步兵排成十几列散兵线向魔族阵地跑步着推进,他们手上的火把在黑夜的雪地上整齐地排成了一行又一行,十分壮观。
因为天气严寒,魔族在前沿并没有安排有多少部队,夜间巡逻队出来稀稀落落象征姓地射了一阵箭,远远地看到人类骑兵马刀上的反光,弓箭手马上就逃走了。他们不傻,在这种漆黑的夜里,弓箭几乎毫无用处,弓箭手碰上了快速冲锋的骑兵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顺着撕破的口子,人类军队快速的突进。林冰亲自领队,向着火光最明亮的地方杀去。一路上并没有遭遇到魔族的任何抵抗,那些零星的魔族小部队一见到是人类的大军马上就吓得落荒而逃。进展得太过顺利反而让林冰怀疑这是不是魔族的圈套。特别是在一些应该驻扎重兵的营地都是空空如也的。他们的军队到哪里去了?林冰开始狐疑了。
幸好她的疑问马上得到了解答:在魔族军的中军大营里,一大片成百上千的营帐都在燃烧,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漆黑的三更天际,明亮得如同白昼。在燃烧的营帐之间,两军正在进行激烈的厮杀。
藉着火光,林冰看到了令她震撼的一幕:几千手持长矛盾牌的魔族步兵组成了散兵线和方阵防御。队列的前方密密麻麻地树起了无数锋利的刀枪和盾牌,远远看去,一片金属反光让人毛骨悚然:这座活动的刀山剑林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死亡陷阱!
在营帐之外的阴影中,大群的人类骑兵从黑暗猛然跳跃而出,高举着马刀对魔族的队列发起了冲击,却一个接一个在几步之外被魔族的长矛刺穿、挑倒在地,惨叫连连。后续的部队奋不顾身地冲上,前赴后继,有许多骑兵甚至就像存心要自杀一样以极高的速度撞入了那一片刀山剑林之中,以身体为后续的部队当盾牌,以血肉之躯在魔族可怕的队列中砍开一条道路,殊死而猛烈的攻击就像那汹涌的波涛浪潮般的一波接着一波连续不断!
一片混乱嘈杂,震耳欲聋的杀喊叫声、临死的惨叫声、断了腿的战马躺在地上在悲惨地嘶叫,马刀砍在盾牌上冒出了点点火星和震耳的嗡嗡声,受惊的战马长声嘶鸣着拖着受伤的骑兵到处乱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魔族伤兵被马蹄践踏发出惊人的惨叫,当林冰所部到达时候,地面上已经满是尸骸,情形就如同地狱修罗场般的惨烈。
林冰面色发白:印象中不知有哪支人类部队是这般的勇猛和悍不畏死,以至于连善战的魔族军队也被他们压制得步步后退?她马上命令自己部下从后面对魔族发动攻击,接应突围的友军。
腹背受敌的魔族方阵顿时大乱,整个队列一点一点的被压向两边后退,最后干脆就散开了向两边逃跑,防线中间的薄弱部分一下子给冲垮了,大群的突围骑兵就从那个被冲垮的口子里冲杀了过来。
林冰跃马上前,高声问道:“请问突围的友军是哪路兵马?”
应声迎面上来一彪人马。在几十名黑衣骑兵的簇拥下,一个骑兵平静地回应道:
“是我。”在他的头顶上,一面黑色的大旗迎风习习作响,犹如和夜色混为了一体,以至林冰先前竟然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