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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暮光中,杜少卿和他进行的那次谈话里,并没有太多锋利与气势,但许乐不是天真的孩子,不会以为此人对自己的杀心真的就此泯灭。相反他显得更加警惕,一个有能力、有权力的大人物时刻盯着自己的后背,这种危险比当初直面基金会大楼的枪林弹雨,也不遑多让。
关于军演获胜,似乎是出自作弊,许乐的大心脏也不会在铁七师的面前变得柔软起来——作弊已然做了,事后在道德上遣责自己,在情绪上倾向敌人,这是很虚伪的做法——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作弊,这只是他独一份,无人知晓的秘密能力,而且为了这些能力,他在联邦里奔逃流浪黑梦昏迷终日惶恐不安不知多少时日。
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人生若只初见,不再相见,那便会或怀念或美好或抵触或仇恨一直至死。
军神李匹夫和铁血师长杜少卿,均为职业军人的典范,属于一个流派同种气息的人物,而像许乐和封余大叔则属于截然相反的另一派,虽然李匹夫与杜少卿,机修师封余和机师修许乐之间还有某些极关键的差别,但以许乐的阅历及能力,暂时还无法解读出来——大抵就像封余当年和费城李匹夫之间的恩怨情仇一般,因理念流派的缘故,许乐心中对于杜少卿和他的铁七师有种先天的抵触。
像杜少卿、铁七师官兵,这种永远生冷不忌,表情冷酷,板着张脸就像家里十二个月月月办葬礼的人,本来应该成为联邦军方上下讨厌的人物,但奇妙的是,军人们对于杜少卿和铁七师却是敬畏多过于抵触。
许乐偏偏生不出什么敬畏或佩服的感觉,作为一个联邦逃犯,一头扎进首都星圈这个极大的名利圈子,他的人或心就像左手手镯里的那些微小星辰般,习惯于在开阔的空间里自由闪耀,所以他看着杜少卿和铁七师便感觉肠胃不适,心烦意乱。
看了会儿天上的星星,许乐用手中的麦酒瓶支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向下一弯,十分难受地吐了出来,恰好吐在了石阶处的一片空缺里,这处空缺还是前些天熊临泉神力爆发,将石阶掀开的那处。
不是酒喝多了的缘故,是在机甲破营之时,许乐身体里的灼热力量压榨干净,胃部空虚到极致,胃酸分泼过量之后,这一天一夜又吃的太多,喝的太多,肠胃出了些问题。
黑色MX机甲破营,看似简单直接潇洒,只有许乐自己知道,为此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要用拟真系统去控制如此沉重的机甲,即便以他的能力,身体也遭受了极大的损害。
“看来自己的身体依旧不是机器啊。”许乐抹了抹嘴唇,想到大叔当年的教导,喃喃自言自语了一声。
……
……
临时军演一战许乐很尽兴,因为费城那位老爷子的缘故,他再也不用刻意隐藏自己的颤抖神功,即便有人会怀疑到某位头号通缉犯的身上,但自己往李家一推,谁还敢去查去?
军演为许乐带来的好处很多,军方的嘉奖暂且不论,施公子那边的特赦令也暂时不用考虑,至少他在基地里的日子变得好过了许多。
受训的军官生是最骄傲的军人,第七小组的十七条汉子都是最不容易打磨的下属,然而经此一役,什么都改变了。许乐在演习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最关键是这种集体荣誉感在战火中的凝结升华,让他在学员和第七小组成员的心中地位,有了一个质的提升。
看到这一幕,最高兴的不是许乐,反而是兰晓龙或者是军方某些最高层级的大人物们。
白秘书还在医院里面养伤,那一刀虽然不致命但捅的也不浅,他不在这里,所有的压力都转移到了兰晓龙少校的身上。他的任务本来就是调和许乐与第七小组成员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清楚国防部上层究竟做什么,但他知道将来第七小组一定会接受非常重要的任务,而在去执行这个任务之前,第七小组和军方拟定的核心许乐之间,必须成为一个牢不可破的集体。
看着远处带尘狂奔的军用吉普,兰晓龙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刘佼正拉着许乐和熊临泉进山打兔子改善伙食,这种明目张胆和HTD局对着干的搞法,似乎说明……某个小集体正在逐渐成形了。
三天之后,在略带萧瑟感觉的秋风中,基地的受训军官们强行将依依不舍的离情,转变成了某种钢铁意味十足的熊抱和敬礼,与最后留守的许乐及第七小组成员们告别,登上了回到各自部队的军机。
看着离开跑道的飞机,听着呼啸的声音,嗅着淡淡的焦糊味道,许乐的眼睛习惯性地眯了起来,和这些军官们的关系到最后已经变得极为融洽,却又要分别,下一次再见大概便是在与帝国作战的战场上,或者是……联邦英雄公墓前?一念及此,纵然是年轻的他,也不禁生出了些许难以言表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