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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导读:装,是人生的必备本领,但装过了头,吃亏的又是自己。
在我临快退休的时候,雉水县的经济状况一年比一年糟。可县城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高楼一座又一座,新街开了一条又一条,砂石路改柏油路,柏油路又改水泥路,承包商都到雉水来找生意,开发房地产,修路建桥,盖办豪华办公楼。县里搞,乡镇也学着搞,哪知额们这个穷县根本就木有那么多的钱,都是用银行贷款搞的,政绩工程上去了,额们的工资却发不出来了。
这还不算,在那些年月里,由于我们老想着将经济搞上去,却忽视了思想教育和反腐教育,我们雉水县的官员队伍很快地进行了分化,老老实实干工作的,得不到提拔重用,那些投机钻营、搞花架子、买官卖官的,却象坐火箭一样,升得非常快。县领导班子作风不实,只搞形式主义,虚假工程,却得不到干货,由于财政收入里渗了不少水,县里的可用财力渐渐地捉襟见衬。这时候,县里为了摆脱财力紧张的困境,搞了个财政改革,县乡两级财政分灶吃饭。这样以来,在县里工作的同志工资由县财政发,象额这样的乡政干部的工资就只能在长青镇发了。
我的老战友也老了,他们也不会搞花架子,不会拍马溜须,也是不得志,邓未来和蔡平,一个进了人大,一个进了政协,虽说都挂了个常委的官衔,但却都是只能搞搞调研的闲差。
我们长青镇被杨小建搞得欠债累累,三个月能发一次工资就算是不错的了,机关干部、教师、七站八所,所有吃财政工次的工作人员,没有不骂的。可骂归骂,工作还得照常工作。我倒是不要紧。因为额利用他们搞花架子的时候,抓住了商机,养牛养猪挣了不少钱,不发我工资额也是吃香的喝辢的,何况,欠我的工资总要补给我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木有啥。
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的艳阳天,我起了个大早,将院子里的落叶清扫一遍,又打了一套太极拳。出了一身热汗,感到通体舒泰。我擦了一下脸,把我精心摆弄的几盆菊花修整了一下,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摆成一个梅花的形状。那菊花有黄的白的墨绿的紫红的,新蕊刚出,鲜艳无比,散发着浓浓的药香。我看到这些花儿,那些烦恼和牢骚也暂时忘却在脑后。精神也爽朗起来。我用的紫砂茶壶泡了一壶黄山毛峰,取出额的那本线装本《情史》,有滋有味地阅读着其中的章节,真是觉得这就是人生最舒心的享受。
当我正有滋有味地读着《情史》。忽听得电话铃声响了。我便跑到堂屋的茶几上接过电话,对方传来邓未来的声音,问额工资发到几月份了。这一问,却又将额一个早上的好心情全问跑了。
“还是刚过年的时候发了两个月的工资。收麦的时个候发了一个月的,到现在巳快过国庆节了,还差七个月的工资木有发。我若不是前几年有点老底,又这有几亩地扯捞着,这日子真木法子过的是。”额在电话里向邓未来诉苦道。
邓未来问:“不是说最近县里拔一笔资金专门给你你发工资了吗?”
“谁说的?我咋没听说呢?”我在电话里说。
“你去问问,有,有。”邓未来告诉他这一条很重要的信息。
放下电话,我就联络了汪全,问他可知道补发工资的事,汪全说不知道。汪全是我远门的侄子,在长青镇广播站当站长。于是,我就与汪全约好,准备吃了早饭后到镇里找杨小建问个究竟。
吃了早饭,我和汪全骑着自行车来到镇里,只见镇里正在忙乎着搞接待,说是有几位银行行长要来,镇里的厨师正想办法去弄山芋干面。山芋干面都是农民在计划经济时期吃的主食,如今,农民解决了温饱,谁还再吃那山芋干面呢?可人就是这么怪,吃青菜豆腐时,想着鸡鱼肉蛋;吃上了鸡鱼肉蛋,又想着生猛海鲜;吃上了生猛海鲜,又想着野生动物,吃了野生动物又要吃去吃厌了的杂粮面;如今,种出的菜蔬不吃,却要吃过去饿肚子时才吃的野菜;细米白面不吃,却要吃山芋干面,还沾沾自喜地一个劲儿地夸山芋干面好吃得不得了。人啊,总是与上帝作对,与大自然作对,就不怕上帝惩罚你吗?就不怕大自然报复你吗?叽!
我和汪全来到书记杨小建办公室里的时候,办公室里站着向书记汇报工作的办公室主任,正说着跑了几个庄子还没有买到山芋干面的事。我进门,还没等我说话,杨小建便劈头就问:“汪老,你能搞到山芋干面吗?”
“能,只要你补我的工资,山芋干面又有何难?”
杨小建眼里一亮,就对办公室主任说:“这不解决了?让汪老帮你弄。”
我说:“杨书记,你能不能想点正事,来了几个银行的,你就象招呼大爷一样,慌得给他们弄山芋干面,一个镇子的教师、干部半年多不发工资了,你就不急的是?”
杨小建一脸地无奈:“我不急,我急得恨不得咬人,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是印钞机吗?我是摇钱树吗?我会屙金尿银吗?我若是会屙金尿银,我就蹲在厕所里不出来了。”
一屋子人都笑。
听他这样嘻哩吗哈地对待发工资这样严肃的问题,我却没有笑。还笑呢?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事吗?这事情该笑吗?民生大事,直接关连着那么多人能否糊口,子女学费交得上,老人有病有灾能否看得起医生,你不苦恼还笑,我日他妈的,你还是个**员吗?你还是个领导干部吗?你还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公务员吗?我眼瞪着他,可心里就这样解恨杀渴地狠狠地骂着他,而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德高望众的汪老,你一大早就来镇里,到底啥事呀?就是要工资吗?”杨小建依然不把额当回事,嘴列着。心不在焉。
我单刀直入地问:“县里给咱拔的一笔发工资的款你弄哪里去了?”
“使了。”
“咋使的?”
“还改水改厕的贷款了。”
我听他这样说,一皱眉头,心里更是气上加气,我们的吃饭的钱竟然被你花在搞花架子工程上了,难道国家的财务制度就可以让你随意地破坏吗?我质问他道:“钱是专款专用的,你咋能这样做?”
“咋不能呢?称盐的钱就不能打油吗?”
面对我的质问,杨小建根本看都不看着我,他腿摇晃着,悠闲自得,我的质问不是武器。只是一只屁向他飞来。他喝一口水,毫不在意地说。
他是领导,又在县领导那儿很红,额呢,只有县里两位贴心的战友,而这两位战友,而现在他们也从实权的位子上退下来了,杨小建更不把额当棵葱了。木有办法,我只好再忍一下。继续问他:
“那打油的钱哩?”
“打油的钱割肉了。”
“那割肉的钱呢?”
“割肉的钱买米了。”
我问一句,杨小建有一百句在那儿等着,说,“你就别问了。问到底,就是没‘发工资’的钱了。”
杨小建的得意和对党纪国法的麻木再次激起了我的愤怒。我“嘿嘿”“嘿嘿”冷笑两声,忽然就用尖利的娘子腔充满了房间:“你这么干,就不怕组织上处分你?”
我愤怒了杨小建却不愤怒。依然笑吃吃地脸皮极厚地说:“处分?我买个鏊子没有腿――专(砖)等(蹬)着呢!当这个熊书记,如同丐帮头,早一天下台。早一天解脱。”
经他这一说,我往下没词了,心里也就窝了气,拉着汪全要走。
“哎,汪老你可不能走,你还得给我弄山芋干面呢!”杨小建并不发火,竟然还厚着脸皮向我讨山芋干面粉。
“给你弄个**毛!”我突然冒出了一句粗话。
办公室主任见我真地生了气,忙上来解围:“汪站长,你可把咱杨书记给冤枉了。你不发工资,杨书记不也没发吗?上边拔钱了不错,可还没到咱账户上,就被银行截走了。为了能贷到款,再给咱的教师发两个月的工资,杨书记才又请银行的几位老板来咱镇里考察,这弄山芋干面不也就是为了咱发工资吗?”
原来是这样。可不是呢?我们镇一直在银行借钱,借了还,还了借,借的多,还的少,所以,银行本来是孙子的,现在倒是变成爷了。这个杨小建,你咋不向额解释清楚呢?你说明白了,别绕那么多圈子,我还能向你发火吗?叽。
于是,我这才回过头,朝杨小建肩上拍了一下:“你这个小杨,行啊,年纪不大,心里的窟窿眼子倒是不少。不就是山芋干面吗?走,派个人上我家弄去。”